最后一次通了,那就是她剛出來。”
阿齊點了點頭。
“所以她從籠里出來的那個時間點上,卜寧老祖復生了。”張正初說。
阿齊畢竟是傀,還是個極為刻板的傀,腦筋轉得慢。他愣了一下,才點頭說:“是這樣。”
張正初攥著手杖,另一端在地面上不輕不重地攆轉著。
碾了幾下,他才沉聲開口:“世上有這麼巧的事麼?”
阿齊:“或許有吧。”
張正初又說:“我不信。”
阿齊有點遲疑:“那您的意思是……”
張正初:“卜寧復生這件事應該跟她入的籠有關。她接電話前就知道,甚至有可能直接看到了。”
他想了想,拄著手杖慢慢走到墻邊。那里也掛著一張名譜圖。
名譜圖判官各家幾乎人手一份,出現在這里也并不稀奇。但他這張圖跟其他人的略有一些區別。
它更老舊一些,邊緣破損諸多,像是最原始的版本,代代相傳了一千多年。
張正初看著圖上卜寧的名字:“阿嵐那丫頭知道、甚至看到了卜寧復生,但剛剛接了電話卻什麼都不說,還有點含含糊糊。為什麼呢?”
阿齊認真想了一會兒,老老實實說:“不知道,我比較笨。”
“你不笨,不笨。”張正初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覺得她可能碰到了一些棘手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應對,我估摸著還是跟卜寧復生有關。那丫頭性子一貫很傲,真碰到麻煩也不會說的。從她嘴里套不出什麼。”
阿齊只能回一句:“確實。”
張正初問:“你說跟阿嵐一起入那個籠的還有誰?”
阿齊掰著指頭數:“雅臨出門前來找您報備過,他應該在的。他們是去找沈家兩個徒弟,想試試他們的實力。
所以沈家兩個徒弟很可能也在……哦,還有剛剛說的小煦。”
“雅臨跟他姐骨子里很像,也傲。阿嵐還比他直一些,一個問不出,兩個也一樣。”張正初低聲道:“至于沈家那倆徒弟……”
他沉吟起來,沒有繼續說。
許久,他才張口道:“你晚點給周煦再打個電話,他們今晚如果不動身,總要找地方落腳住一夜。等周煦跟阿嵐、雅臨不在一屋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他腦筋簡單說話經常沒遮沒攔,問問他,先把情況摸清楚。”
阿齊點了點頭:“好。”
***
張嵐并不知道張正初在琢磨什麼,她大了之后就沒弄明白過爺爺的想法。
反正她自己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今天先在這里住一晚,拖延拖延。明天不論如何要想辦法跟張雅臨一起跑路。
各家究竟要商量什麼、怎麼商量,她目前管不著。反正這幫祖宗她一個都不會帶回家,包括周煦。
除非她瘋了。
所以當謝問和聞時看過來的時候,她收起手機輕描淡寫地說:“本家一直有個規矩,我跟雅臨不能同時離開太久。這不,就催上了,讓我們明天務必回寧州。”
說到“明天要走”,她忍不住瞄了幾眼謝問的反應。
謝問跟張正初完全不一樣,他不會做出一副威嚴的模樣。他聽到什麼話都會點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也就僅此而已。
因為他常常下一秒就換了話題,好像不論什麼事,都不會引起他的在意。聽過了也就聽過了。
果不其然,謝問點完頭便抬手拍了拍聞時的肩,兩人一起跟著陸孝往村鎮另一頭走,說:“先回去。
”
***
家里難得熱鬧,陸家老夫妻倆忙里忙外,張羅了一大桌菜。
可惜老毛人事不醒,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求生欲很不強烈還是怎麼的,被抬上了沙發就再沒下來過,自然也爬不上餐桌。
張家姐弟倆被一群老祖宗圍著,又懷揣心事,根本沒有胃口。
他們不想吃,又不敢不吃,只能硬噎,全程都食不知味,只想著趕緊把這夜挨過去。
周煦倒是胃口很好。
他從籠里出來容易生病,雖然這會兒又有了要感冒的征兆,帶了鼻音。但架不住興致高昂,壓了病氣。
但他同樣沒吃好……
因為管得寬。
本來他自己想吃什麼夾什麼就行了,偏偏他突然轉了性,打算考慮一下身體里另一位朋友的感受。
于是他眼珠子都快掉進五花肉里了,卻還要問一句:“你吃飯有講究麼?忌不忌口?”
坐他旁邊的夏樵一臉懵逼,搖頭說:“沒講究啊,你管我忌不忌口干什麼?”
周煦翻了個白眼:“沒跟你說。”
夏樵:“?”
周煦:“我問我自己。”
夏樵:“???”
陸孝夫妻倆年紀都挺大,經不住嚇。
所以不論周煦怎麼戳,卜寧始終在裝死。只在老夫妻倆跟其他人說話的間隙,匆匆應了一句:“不用顧我,你吃你的。”
說完,他又換了個語氣和姿態,道:“那不行,回頭我要吃了你不沾的東西,當場出洋相怎麼辦?你看我小姨就不沾魚腥,吃一口能當場嘔出來。”
張嵐綠著臉:“……別說了,吃你的吧,小姨給你磕頭了。”
周煦嘎嘎笑完,又正襟危坐,彬彬有禮地應了一句:“得罪了,海涵。”
他倒是切換自如,夏樵卻看得呆若木雞。
旁邊坐了個人格分裂,他看戲看得忘了動筷,半天也沒吃兩口。
聞時看著這一桌奇形怪狀的人,滿腹槽語,又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