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奇怪沈家那些人的籠里為什麼會有他靈相的碎片, 所以來看看。
其實就算不看, 他也隱約有些預感……
“哦哦哦。”夏樵得到了回答,根本不想深究, 連忙順著臺階往下滾。結果滾到一半就被另一件事引走了注意力。
“老毛叔……”夏樵傾身扒著駕駛座,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
“干什麼?”老毛看路依然看得很專注,反正就是不看老板。
“你開車……不調后視鏡的麼?”夏樵指著那面能照見謝問眼睛的鏡子,說:“后視鏡對著副駕駛,真的沒問題嗎???”
“噢,忘了。”老毛仿佛剛想起來,伸手去撥了一下后視鏡。
“……”
他是很淡定,但夏樵魂去了一半。
他趴在座椅后,感覺這一車人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個奇跡。但他很快又發現,除了他以外,這車好像根本沒人在害怕。
當然不會害怕,金翅大鵬控制車別說不用后視鏡了,甚至可以解放手腳。要控個車都能出事,老毛大概就不活了。
可惜,整車人只有夏樵不知道。
于是他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因為過度緊張而暈車了。下車的時候人是白的、腿是軟的,魂是飄的。
聞時扶了他一把,謝問也建議說:“你還走得動嗎?要不就在車里呆著吧。”
夏樵連忙搖手,心說再呆真要吐了。
唯有老毛同理心不如人,憋了半天憋了一句:“我還是第一見到會暈車的傀。”
夏樵虛弱地問聞時:“真的沒有嗎?”
聞時遲疑了一下,夏樵就喃喃道:“好的哥你不用憋借口了,我知道了。”
聞時:“……”
他表情冷淡里帶著一絲郁悶和懵逼,謝問看笑了,然后頗有興致地給小傀解釋了一下:“常人像你這樣的反應,一般有兩種原因。
一是真的暈車,二是因為某些原因,靈相忽然不太穩。”
“真暈車確實沒有。”謝問說完又補了一句,“你應該也不是。”
“那我是第二種,靈相不穩???”夏樵心說這還不如會暈車呢,起碼命在。
謝問又開了口:“人靈相不穩會難受、容易生病、容易被蠱惑、附身。但是傀如果靈相不穩,表現出來就是忽生忽死。”
所謂靈相不穩,就是靈相在軀殼內動蕩,契合得不太好,太輕飄了,一會兒出來、一會兒進去。
傀在靈相離體的瞬間,更接近于木偶,靈相回到體內又更接近于人。短時間內來回跳,就會有種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狀態。
夏樵更迷茫了,他好像哪邊都不是。
聞時不太放心,索性閉了眼凝神看向他,終于找到了原因——夏樵的靈相現在確實是不穩的狀態,但并非在軀殼內外搖擺,而是靈相內部。
畢竟沈橋曾經給夏樵渡過靈,這就相當于夏樵身體里有兩種靈相——沈橋強渡的,以及原來的。偶爾狀態不好,確實會相互沖突不太穩當。
這種其實反應不會很大,但夏小樵可能太嬌弱,所以才表現得如此明顯。
聞時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夏樵終于放了心,連帶著暈眩、惡心的狀態也稍稍好了一些……
就是更愧疚了,垂頭耷腦地覺得自己很廢物。
***
李先生給過一個舊地址,他們根據地形估量了一下,找到了大致的地方。
但正如李先生自己所見,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這一帶早已變了好幾輪,沈家那棟回字形的洋房也早已沒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中學。
時值下課,學校里人聲不斷。校門外街道上的小吃店也紅紅火火,騎著小電驢的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半點也看不出來一個世紀前這里存在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
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沈家洋樓被大火燒過,能留下的東西實在有限。
不過既然三米店那個密室能弄到沈家舊物,就說明還有存在的痕跡。
好在附近的人熱情愛聊,雜七雜八的傳聞也聽得不少。見夏樵一直蔫蔫的,聞時便推了他去當探子,
在迅速獲得信任方面,夏樵可能有天賦。沒多久,小探子就帶回了消息:“他們說沈家雖然沒了,但當年挺風光的,有座祖墳山,還雇了專門看墳的人。”
聞時:“看墳的?”
夏樵點頭:“對,據說還住那山附近呢,好像開了家土菜館還是什麼。”
開店的和開店的仿佛都在一個圈,他們很快要到了土菜館的名字,順著地圖找到了地方。
老板是一對三十剛出頭的夫妻,生得敦厚。剛巧店里清閑,他們便跟眾人聊了起來。
聽到他們打聽沈家,老板問道:“所以你們來這邊是……”
聞時離老板最近,被問了個正著。偏偏他不會編話,真正的原因又不方便說,只能硬邦邦地憋了個理由:“有事。”
真是……好敷衍的理由。
謝問先是不開口,等他憋。憋完才不慌不忙地補充道:“我們是想建個紀念祠堂,順帶修訂一下完整的家譜,聽說這邊還有一支,所以來問問情況。”
聞時:“……”
他朝謝問看了一眼,目光清晰地傳達著幾個字:你想好了不早說?
謝問臉都沒偏,裝沒看見,卻笑了一下。
老板“哦哦”兩聲,說:“懂的懂的,前兩年我家還有人找來過,也是想建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