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那處看了許久,忽然做了個動作——抬起兩只手,在脖子前攥成了拳。
就好像……有人拿了繩子吊他,而他掙扎著去抓脖子上套的繩。
還真是被人吊死的麼?
聞時看著他。
如果李先生的反應是真的,那麼這間臥室里就有害死他的人。
是床邊看不見的奶媽?還是床上躺著的周煦所代表的那個人?
夏樵忽然叫道:“噢我知道了。”
謝問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衣柜邊,正扶著柜門看里面的衣服。聽到這話先跟聞時對視了一眼,又轉頭看向他:“知道什麼了,說說看。”
夏樵指著李先生說:“他這個動作,應該是被人——”
謝問又適時提醒道:“有些詞最好不要那麼直白地說出來。”
“——你們懂的。”夏樵特別聽話,立馬把“勒死”這個詞咽了回去,“他這個身材跟我差不多,個子不高,也很瘦。但想要把他那什麼,也得有點力氣吧?沈家那個小少爺多大來著?”
他又指了指沈曼怡:“反正肯定比她小,畢竟弟弟嘛。這麼小的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李先生?”
其實之前他就很疑惑了,沈曼怡雖然個子不高,也不是一個比她更小的小男孩可以弄死的吧?
他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估算道:“要對付李先生,怎麼著也得十幾歲的男生。所以我覺得肯定不是小少爺干的,是奶媽兒子。日記里是不是提過他?叫峻哥對吧?”
二樓翻找出來的那本日記,確實經常提到峻哥。
按照日記里說的,沈曼怡常拽著峻哥扮新娘,時常弄得他有些尷尬,很沒面子。李先生又似乎總挑他的刺,也許因為他是奶媽的兒子,相比少爺小姐有些區別對待。
但是沈小少爺卻跟他很親近,看二樓少爺房間的布置,那張簡易的床沒人動,倒是大床上有兩卷被褥。
小少爺不止跟他關系不錯,甚至還替他叫屈,連帶著看沈曼怡、李先生都很厭煩。
“會不會是小少爺有那個念頭,然后峻哥動的手?”夏樵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那個峻哥多大?日記里有說嗎?我看衣柜里的衣服有大有小,不像一個年紀的。”
謝問欣然朝旁邊讓了一些,扶著柜門的手又把門拉得更大。
確實如他所說,里面的衣服大小長短不一。小的大概是九歲、十歲那麼大的孩子穿的,大的少說也有十五六歲。
“小的這些肯定是沈家小少爺穿的,大的應該就是峻哥。”夏樵摘下一件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都能穿。如果是這麼大的男生對沈曼怡和李先生下手,倒是比較符合邏輯。”
他分析了一大通又有點赧然,紅著臉皮撓了撓頭,沖謝問和聞時說:“我是這麼想的,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聞時未置可否,只是從牛仔褲口袋里摸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沒弄錯的話,就是夏樵他們在二樓找到的那張。
聞時把它夾在指間,翻轉了一下,正面沖著夏樵說:“看這個。”
“怎麼了?”夏樵湊近過來,一時沒明白他哥的意思。
“你看這兩個人。”謝問也走了過來,手指越過夏樵,輕彈了一下照片最右側。
夏樵終于反應過來——
照片最右側,沈曼怡的旁邊還站著兩個人。盡管照片缺了一大塊,邊上這幾個人都沒有頭臉,但看衣著和身高也能認出來,他們是兩個男孩。
一個穿著西裝小馬甲,儀態很正,另一個穿著短褂長褲,背著手。
整個沈家能對應上身份的,只有小少爺和峻哥。
但這兩個人胖瘦差不多,肩也一般高,很顯然,年紀相差不了多少。如果沈家小少爺年紀太小,搞不定李先生。峻哥也有一樣的問題。
夏樵呆了:“怎麼會這樣……”
他分析了一大通,原本覺得頭頭是道,結果一張照片毀所有。
就在他茫然的時候,聞時收了照片,很干脆地走到門口問李先生:“為什麼不進來,你怕誰?”
還特麼能這麼問啊???
夏樵覺得他哥在搞bug。
他詫異地說:“李先生怎麼可能那麼聽話?”連沈曼怡最開始都掙扎反抗過呢。
聞時卻挑了食指上的傀線,說:“他現在是我的傀,不聽我的聽誰的。”
事實證明,變成傀的李先生是真的很聽話。
聞時一問,他就張了口。
然后嘩啦一下,掉出一截長長的舌頭。
聞時:“……”
我他媽——
可能是怕被這位冷面傀師打吧,李先生轉頭匆匆走了。三人很快追了過去,跟在這個小個子男人身后,繞過兩個拐角,進了一間屋子。
那是樓下的書房。
“對啊,說不了話,但他可以寫嘛。”夏樵欣喜地說。
第45章 字跡
書房也掛著一只鐘, 遠比客廳那個討喜,只是安靜地走著,不亂叫喚。聞時便容忍了它的存在。
他盯著指針多看了幾眼, 忽然轉頭問:“剛剛那個座鐘幾點?”
夏樵像個被突然點名的學生, 惶恐道:“我、我沒注意。”
聞時:“……沒問你。”
夏樵訕訕地“噢”了一聲, 聞時轉眸看向謝問。
其實這句話問出口,連聞時自己都愣了一下。
因為在這之前,他在籠里總是充當“回答問題”或者“答都懶得答,直接動手”的角色, 大包大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