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聞時蹙了一下眉。
他也想到了一個問題——現在看來,耗子當時就是第二個“沈小姐”,所以沈曼怡要玩真假新娘,他也要玩。只是剛巧第一輪挑中的人是他自己。
相當于他以“沈曼怡”的身份,在模仿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對講機里的耗子明明應該是本人,卻處處透著一股詭異的感覺。
如果這個邏輯成立,那麼第二輪就很奇怪了。
第二輪沈曼怡挑中了謝問,照理說,耗子應該跟她同步,也挑中謝問。模仿得像不像另說,反正當時的情況下,謝問應該有三個。
可實際卻只有兩個,耗子沒了。
為什麼?
是耗子作為沈曼怡的對應者,只能短暫地跟她同步一次?還是……沈曼怡挑中的人,耗子動不了?
聞時忽然想起二樓衣架上掛著的人。
他當時看到那張皮囊,心里其實有點納悶。因為他覺得那個耗子是假的,后來大東也證實了胎記位置反了。但為什麼假耗子的手里有真耗子拿的對講機?
況且那時候沈曼怡乖乖巧巧,何必臨走時搞一張皮囊來嚇人,不是多此一舉麼?
現在想來,可能是另一種情況。
如果當時的耗子是想借籠里的鏡子,去模仿某個人,結果出了問題失敗了呢?
聞時曾經在某個籠里見過類似的事,只是太過久遠,他有點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也有人試圖偽裝成誰,但因為對方威壓太盛,那人自己又水平不穩,最后弄巧成拙,搞得連人樣都沒了。
如果耗子也是這種情況,那麼……他為什麼模仿不了謝問?
“所以我們得試著睡一下,看能不能把李先生和謝老板睡出來?”夏樵問,“是這個意思麼,哥?”
聞時從沉吟中回神,皺眉道:“睡誰?”
夏樵:“……唔。”
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問話?
“哦。”聞時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也剛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松開眉心,一邊往最近處的房間走,一邊面無表情地摸捏著喉結,含糊道:“差不多吧,先看下是哪幾間房。”
沈家這棟房子雖然構造詭異,但真的很大,房間也是真的很多。樓上已經有那麼多臥室、書房、衣帽間、儲藏室了。樓下依然不缺這些,只是多了廚房。
“蔡媽媽就住這里。”沈曼怡忽然指著廚房隔壁的臥室說。
“我感受到了帶這位大小姐的好處。”大東說:“省得我們翻箱倒柜認屋主了。”
話雖這麼說,他們還是走到了衣柜面前,想確定一下。
“這奶媽待遇不錯啊,房間比我住的都大。”大東依然習慣性走在第一個,邊說話邊拉開了衣柜門,結果下一秒,他的手就抖了一下。
蔡媽媽偌大的衣柜里只掛著一套衣服,鮮紅色,絲綢質地,上面繡著喜慶的團蝠圖案。
衣服下方擱著一床被褥,很薄,疊得方方正正齊齊整整,跟衣服相襯的圖案擺在最上面,同樣是鮮紅色,絲綢質地。
孫思奇搓了搓胳膊:“這是旗袍?顏色看著瘆得慌,是喜服麼?”
“傻逼啊?”周煦毫不客氣地駁斥道,“奶媽放喜服在這干什麼。”
夏樵喃喃道,“這是壽衣。”
孫思奇嚇到了:“什麼衣?”
“壽衣。”夏樵低聲解釋,“死人穿的衣服,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是我給他穿的。
我在店里見過,這是女式的。”
他又指著那床被褥說:“這是包被,也是拿來裹——”
“尸”字沒出口,孫思奇臉色已經煞白一片。
聞時撩開那件懸掛的鮮紅壽衣,露出了后面擺放的帽子、枕頭、棉布襪。
“還缺一樣。”向來膽小的夏樵,在這件事上反應還好,可能因為他幫爺爺穿過一整套。他這時候的氣質,反倒跟小時候鬼里鬼氣的模樣有點接近。
夏樵探頭進柜子找了一下,咕噥說:“誒?哪兒呢?”
“你找什麼?”大東問。
“鞋呢?沒有壽鞋。”夏樵說。
“鞋在那邊。”聞時指著他們身后的某處。
眾人一愣,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身,就見一雙同樣鮮紅的綢布繡花鞋就擺在床邊。鞋尖沖著他們的方向,就好像有誰穿著那雙鞋,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們,已經看了很久了。
剛冷靜沒幾秒的夏樵細品了一下,魂都嚇飛了。
他跟周煦、孫思奇擠擠攘攘在一塊,像三只湊窩的鵪鶉,抱團挪到了離聞時最近的地方,才有了些許安全感。
“掛這個是嚇唬人的吧?”大東強作鎮定。
聞時轉頭看向沈曼怡,問:“你說的蔡媽媽平時穿什麼?”
沈曼怡緩緩抬起眼睛,指著柜子里的壽衣,輕聲說:“這個。”
房間陷入了寂靜。
聞時想了想,又打開了另一邊衣柜,里面倒是整整齊齊掛著很多小女孩兒的裙子、衣褲。跟蔡媽媽的衣柜截然不同。
他又抬腳往門口走,沈曼怡亦步亦趨地跟著。三只鵪鶉和大東緊隨其后,愣是讓老毛殿了后。
“你弟弟和奶媽兒子住哪?”聞時又問沈曼怡。
沈曼怡瑟縮了一下,好像聽到弟弟兩個字就不太好。
她遲疑半天,指了指天花板。
“我說樓下。”聞時說。
沈曼怡搖了搖頭,又指了兩間房說:“可能是那邊。”
聞時忽然想起來,沈家小少爺原本是睡在樓上的,因為沈曼怡失蹤,才搬到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