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伸著手指把老毛頂出去。
結果老毛腆著肚子又退回來, 說:“用不著我。”
周煦:“為什麼???”
他們正疑惑,就見聞時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又重新把目光投向拿著蠟燭燈的那位,不咸不淡地問道:“你真是謝問?”
拿著蠟燭燈的點了一下頭:“我是, 所以我很好奇——你呢?”他的目光落在聞時身后。
聞時沒回頭, 聽見背后的人笑了一聲,說:“那我就是假的吧。”
拿蠟燭的:“……”
墻后的幾人都傻了。
大東脫口而出:“這他媽也行?”
這他媽真的行。
沒過幾秒, 走廊里就響起了沈曼怡跑遠的皮鞋聲,聞時拍著肩膀毫不客氣地把她送走了。這次小姑娘沒笑,可能是氣的。
光源恢復的時候,眾人感覺走廊比之前亮了一點。
大東眼尖,看見聞時手里多了一盞蠟燭燈,問道:“這燈哪來的?”
聞時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智障:“沈曼怡手里拿的。”
大東難以置信:“你連這種東西都要?”。
聞時更不能理解:“能用為什麼不要?”
大東瘋了,謝問卻笑了。
鑒于這種天差地別的反應,聞時把搶來的蠟燭燈扔給了后者。
謝問抬手接住燈,看見聞時偏了偏頭說:“過來翻地毯。”
謝問怔了一下。
聞時做事喜歡自己悶頭干,很少主動拉上別人。一來怕有麻煩牽連無辜,二來不想費口舌解釋某件事應該怎麼做。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能解決的他都一并解決,其他人旁邊呆著就行。
這點謝問比誰都清楚。這是他從小就有的毛病,頑疾,對誰都一樣,只有一個人曾經是例外。
聞時朝前走了兩步,轉頭卻見謝問沒有動,而是捏轉著那盞蠟燭燈,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幾秒,他終于注意到聞時的目光,彎了一下眼睛走過來。
“發的哪門子呆。”聞時咕噥了一句,眸光掃過走廊的地毯,默數著塊數。
剛從來處數到腳下,就聽見謝問說:“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一些……”
他似乎沒有找到合適的詞,頓了一會兒才道:“往事。”
聞時正彎腰掀開最近處的方形地毯一角,聽到這話抬了一下眼,等著下文。結果謝問并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而是握著蠟燭燈掃過地毯接線和邊緣,問:“你剛剛看到哪一塊了?”
他話題轉得太快,聞時怔了一下才指著其中一塊地毯說:“這邊。”
謝問點了點頭彎下腰,以那塊地毯為起始,掃看起來。
那本殘缺的日記提到了幾個人,姓李的那位應該是沈家的教書先生,蔡媽媽是奶媽,齊叔是管家。
日記里說,李先生聞到了怪味,所以那位小少爺摔了一個香水瓶,來掩蓋那股味道。
既然是為了掩蓋,香水瓶必然會摔在離怪味很近的地方。日記里又說,蔡媽媽換了地毯,那麼,那塊地方應該有更換過地毯的痕跡。所以只要找到那塊換過的地毯,就離沈曼怡很近了。
謝問什麼都明白,聞時本來要解釋的話便省了。
他應該回到走廊左側,繼續看地毯另一側的邊緣線。但謝問卻忽然抬了一下眼,含著笑意低聲問他:“你要給我當監工麼?”
聞時垂眸看著他,有一瞬間真的沒有動。
他就這麼在謝問身邊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后面大東的說話聲,才捏著手指關節轉到走廊左側,沉聲回道:“搜你的吧,我看這邊。
”
“你們找日記扒什麼地毯?要是藏在地毯下面,肯定會凸起一點,踩過去就知道了。”大東以為他們正在到處找日記剩下的部分,沒好氣地嘟噥了一句,但他也沒攔著,而是跟在后面翻起了走廊的鏡面裝飾柜。
那是一個個鑲在墻上的玻璃格子,擺放著一些藝術裝飾品。比如木質微雕、小型盆景、杯盤瓷器。
夏樵是個做什麼事都挺認真的人,搜找的時候尤其。
他一邊念經似的自我洗腦“我不害怕,我就看看,我在玩密室”,一邊把每個玻璃格門都拉開,伸頭進去細看,邊邊角角一概沒放過,鼻尖都快貼到鏡面的墻壁了。
照他們那種搜法,沒準也有收獲。所以聞時只是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走廊里一時間只有沙沙移動的腳步聲,和玻璃格子打開又合上的輕輕磕撞聲,和夏樵嗡嗡的念經聲,聽久了便有種機械的節奏。
聞時在這種沉悶的節奏里一塊一塊篩著地毯。
不知看到第幾塊的時候,夏樵忽然輕叫了一聲:“這里有東西。”
“什麼東西?”眾人紛紛朝他聚過去。
聞時也直起身,走到夏樵身邊。
那個玻璃格里放著一個方形畫框,框里裝裱著一塊漂亮的織毯。這畫框卡得很緊,拿出來都難。夏樵居然從它背后摳出了一張被人塞在這里的照片。
這是一張黑白合照,受過潮,被人撕過又拼上了。四分五裂的痕跡交錯蔓延,左上角還缺了一大塊,以至于邊上的幾個人都沒有臉,像是脖子以上被人齊齊切斷了。
即便是完整的那幾個,也磨損得厲害,只剩一個大白臉盤,鼻子嘴唇都看不大清,眼睛也只剩下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