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抓著對講機說:“小花,小花,準備好了嗎?這波客人到齊了。你速度快一點,不然客人要走啦。”
對講機滋滋響了一會兒,還是那個幽幽的男聲說:“好了,上一波客人結束了。他們可以進來了。”
這話說完,屋里寂靜了幾秒。
孫思奇盯著往密室去的那條幽深走廊,咽了口唾沫說:“上一波結束了?”
女生點了點頭:“對啊。”
孫思奇:“那人呢……”
女生也笑著看他,幽黑的眼睛彎著,像兩條細細的縫。
“我不玩了大仙。”孫思奇扭頭就想往門口跑,“我不行了,我先走了,我、我去找老陸他們。”
“哎——”周煦出聲叫道。
孫思奇充耳不聞。就在他要撩開門簾的一瞬間,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尖叫一聲,魂都要飛了。
孫思奇能感覺到那只手是溫熱的,又穩又有力。它只是這麼平靜地摁著,他就一點都動不了。
他屏住呼吸,僵硬地偏了頭,看到了干凈好看的指節。
他聽到一個冷調的嗓音說:“別跑,出去更怕。”
就因為這一句話,孫思奇就點了“自動跟隨”一樣,牢牢釘在聞時身后,跟他釘一塊的還有夏樵。
周煦本來想矜持一下,有點骨氣。但他想了想上次籠里的場景,目光在幾個成年人之間逡巡了一下,最終也釘在了聞時身后。
于是,聞時一不小心多了三條尾巴。
收銀的女生盡職盡責地在準備密室道具,她給這8個人塞了兩個對講機,兩個蠟燭形狀的小燈。
囑咐了一句“自己分配”,然后走到看不見盡頭的走廊邊,指著里面說:“麻煩幾位來這里。”
謝問倒是配合得很,早早倚在走廊墻邊。
這人明明身形很好看,卻很少會直直站在哪里,永遠會找個地方倚著、或者靠著。不過這也有好處,因為他個子很高。雖然病歪歪的,但完全站直的情況下,會給不少人帶來幾分微妙的壓迫感。
聞時帶著三條尾巴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謝問遠遠看著這邊,目光落在他身上,很深,也很沉靜。
靜到像一種長久的注視,又好像只是在出神。
等到了近處,謝問卻已經斂眸看向了那個收銀女生,在等她下一句話。
“走廊很窄,只能一個人過。所以你們得一個跟著一個,站成一列。”女生說。
這話說完,聞時的三條尾巴陷入了糾結。
孫思奇說:“我不想站在最后。”
夏樵立馬說:“我也是。”
任何一個膽小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想站在最后,沒人喜歡背后空無一人的感覺。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跟在后面,想想都令人窒息。
唯有周煦這個叛逆期的不想隨大流,反著說:“那我不要站在第一個。”
大東看著這三個小子躲在聞時背后商量站法,有點無語。他心說別人也就算了,周煦這小子究竟怎麼想的?
放著他跟耗子不跟,跑去跟沈家那個名譜圖都不認的徒弟?
也是看臉。
大東想:等真出事了,有你們仨哭的。
“咱倆一個打頭,一個殿后吧。”他對耗子說,“也沒別人了。”
“那行,你打頭吧,我在最后。”耗子嘆了口氣。
在這群人里,大東感覺自己得有點領頭的樣子。沒有也得有。于是他直接走到了隊伍最前面,孫思奇很自覺,默默站到了聞時前面。
夏樵心想“這是我哥!”
但他轉而又想“算了,我一個不是人的,也不能跟他計較,就讓一讓吧”,于是他非常自覺地要往孫思奇前面站。
結果剛站定,周煦那個熊玩意兒橫切一刀,把他往前懟了懟,自己擠進了中間。
聞時對站位無所謂。他反正不動,其他人愛怎麼站怎麼站。比起這個,他更關心這個籠的怪處——
它沒有籠心。
或者說,沒有明顯的籠心。
這里有且僅有一個建筑,就是這個建在地下的密室,而他們已經在里面了,沒用任何技巧。要麼這就是籠心,他們誤入就直接進來了。要麼這次的籠心不是建筑,而是這里的某個東西。
“請您趕緊站進隊伍里。”收銀女生忽然提醒了一句,聞時回過神來。
他抬眼一看,發現前面都排齊了——
老毛站在夏樵前面,跟他一起把那三條尾巴夾在了中間。但他下一秒就發現,他自己也是被夾的那個,因為謝問站在最后。
唯有那個叫“耗子”的方臉男人正一臉無語地杵在隊伍外。
“我殿后吧。”耗子說。
“不用,我不喜歡背后有人。”謝問客客氣氣地說完,朝前比了個“請”的手勢。
耗子拗了一會兒,在女生的催促下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插,結果誰都不想動,最后他被懟到了大東后面,排第二。
他們剛站好,那個女生就咯咯笑著說:“把手搭在前面那人的肩膀上,就可以了。”
走廊又窄又深,她的笑聲帶著回音,就像貼在人耳邊。所有的燈都熄了,整個走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那個女生也再沒有聲息。
大東杵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前面有誰輕輕牽起了他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大東:“……”
他雞皮疙瘩順著被牽的手一路爬到頭頂,人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