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白日見鬼,看到他均是一臉蛋疼。
大東本名張效東,耗子本名張豪,都是張家名下的小輩,二十剛出頭。一個學傀術,一個學陣法,水平爾爾,所以輪值都得湊對。
張家經常輪值的小輩,只要是認識周煦的,都恨不得捂著臉走。因為經常在大街上跟周煦撞個正著,然后這熊孩子就會鬧著要加入他們,讓他們帶他進籠。
這誰受得了。
“小煦啊。”大東扯出一個笑,“那個,你今天沒課?”
“剛結束,過來轉轉。”周煦問,“你們輪值?帶個我唄!”
瘋了麼帶個你。
大東連忙說:“今天不行。今天真不行,嵐姐派了活,我們這幾天都得盯著點。”
一聽嵐姐,周煦更亢奮了:“小姨?!什麼活?”
“不是進籠。”大東含糊道,“就是盯個人。”
張雅臨在家里被追蹤符拍了一臉,當即打電話跟張大姑奶奶說了一聲。姑奶奶見追蹤符報廢,也不委婉了,干脆讓輪值的張家小輩都盯著點沈家別墅。
只要沈橋倆徒弟出門,就跟著看看,如果碰巧有小籠,就想辦法把他倆帶進籠里,再觀察觀察。
大東和耗子就是從沈家那邊一路過來的,他們現在是真的比較急。
周煦一聽不是進籠,失望地說:“噢,盯人啊?那要不——”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幫狐朋狗友們人都不見了,只剩一個老好人孫思奇還在路邊等。他想了想,正要說“那算了”,就感覺耳邊掃過一陣風。
他猛地回過頭,大東和耗子已經一溜煙跑了。耗子遠遠沖他擺了擺手,說:“下回,下回一定帶你!”
可去你的吧!
周煦心想,你們哪次不是說下回!結果呢?!
他氣哼哼地回到街邊,張口就問孫思奇:“我臉上長炸藥了麼?”
孫思奇:“?”
“一個個見到我就跑。”周煦罵罵咧咧了一會兒,問:“其他人呢?”
孫思奇指著萬達的方向說:“他們先過去了。”
都一個德行。
周煦毫無道理地生著悶氣,快到萬達的時候,忽然改了主意:“我不去了,你去吧。”
孫思奇:“你要干嘛?”
周煦掏出手機搜了“三米店”的店鋪地址,“我去那家關了的店看看。”
他直覺那地方有個籠,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解掉。本來他想跟大東、耗子說一聲的,現在他生氣了,就請他們自由地滾吧,他自己去。
孫思奇被他清奇的思路搞懵了:“你要去三米店?你好好的去那干嘛啊?店門都關了,你看什麼?”
周煦:“看門。”
孫思奇:“……”
周煦向來我行我素,對著地圖就往地下通道走。
孫思奇左右糾結了一會兒,給老陸他們發了個微信,跟著周煦下了樓梯。
這里原本有個面積很大的地下商場,賣著雜牌的衣服和鞋包飾品,還有個超市。
結果這塊地下通道總積水,時不時就得封起來排水清理。超市沒撐多久倒閉了,地下商場也徹底沒了人,關店撤柜了。
偌大一塊地方就成了廢棄的空地。
因為陰森森、濕漉漉的。不知哪個鬼才店主覺得這里氛圍合適,把整塊地盤下來開了一家沉浸式的恐怖密室。
這家店總共就一個故事、故事名跟店名一致:三米店。
于是后來說起“三米店”,既是指這家店,也是指這片地下區域。
樓梯兩邊堆著久未清理的垃圾,角落甚至長了草。
前幾天下雨的痕跡居然還沒干,水沿著樓梯往下淌,在最底下形成了一小片水洼,隔一會兒就會響起滴水聲,在整個底下空洞洞地回響。
周煦一下去,就感覺陰慘慘的,跟地面簡直兩個世界。
他穿著短袖,明明沒有風,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地下通道沒人走麼?”周煦說。
“沒人走麼?”
“走麼?”
“麼。”
整句話幽幽地回蕩了三遍。
周煦:“……”
孫思奇:“自從三米店關了,哦不對,自從它開了,這里就沒什麼人走了。”
“什麼人走了。”
“人走了。”
“了。”
……
周煦已經不想說話了,這他媽氣氛太足了。他心里其實很虛,但他死要面子,只得硬著頭皮往里拐。
這里信號太差,地圖上的指針已經開始亂轉了。周煦攥著手機,靠著那點屏幕光給自己撐場面。
過街的通道繞在那家店外圍,墻上張貼著大幅的海報,從這頭一直延續到那頭,沒有什麼過于血腥的畫面,只有一雙雙眼睛從柜子縫隙里、床底下、廁所隔間上面,窗簾后、鏡子里……各種引人遐想的地方露出來。
人在通道里走著,就感覺海報上的眼睛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盯著你的背影。
太操了。
周煦在心里罵,嘴上卻說::“感覺也還行嘛。”
孫思奇干笑兩聲,夸道:“你膽子真大。”
周煦:“那是。”
個屁。
“你之前說這家店挺神的,神在哪?”周煦把聲音壓低,這樣回聲就小了。
“他家密室里有很多道具,擺件,是全國各地收集來的,據說都被傳過鬧鬼。”孫思奇說。
周煦:“……”
這得多傻逼的店主,才干得出這麼狗的事?
海報的中段終于出現了斷點,那里有扇門。
掛著發黃的塑料門簾。
“那門進去就是了。”孫思奇說。
周煦不動聲色吸了口氣,撩開門簾進去了。
果然,正對著就是“三米店”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