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他愣了兩秒,“砰”地又把門關上了。
過了幾秒,房門被“篤篤”敲響,謝問的嗓音響在門外,說:“起床了就別賴著了,有人找你。”
三米店
第28章 蹤跡
張嵐出門前, 讓保鏢小黑給她算了一卦。
小黑認認真真算完,說:“渙卦:亨,王假有廟, 利涉大川, 利貞。”
張嵐對著一扇窗子,往嘴上描摹血漿似的口紅:“我不修卦術,別跟我扯爻辭, 說人話。”
小黑解釋:“意思是有君王親臨宗廟,利于渡過難關,利于堅守初心正道。”
張嵐:“……我就去見個人,什麼君王不君王的, 搞這麼宏大。你就告訴我兇吉就行了。”
小黑:“吉。”
張嵐咕噥道:“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窗子被人從里面打開, 張雅臨看著姐姐的血盆大口, 手里的茶猶豫著是潑還是不潑, “你房里明明有鏡子,為什麼總喜歡對著我的窗子畫嘴。”
“這叫描唇,好聽話都不會說, 書念給狗了。”張嵐轉頭就沖小黑咧開了嘴,“好看麼?”
小黑畢恭畢敬地夸贊道:“嘴大有福,利吃四方。”
張嵐:“……”
張雅臨一口茶嗆到, 滿面通紅。他大概覺得有辱斯文,也可能是憋不住笑了,擋著臉就要走。被張嵐一把揪住。
“你回頭給小黑查查,我怎麼覺得他這兩天算卦越來越歪了。”張嵐說。
“你自己不懂卦, 別賴我的傀。”張雅臨說, “我可是借了當年卜寧的靈物做的他,能歪到哪里去。”
卜寧是塵不到親徒里專修卦術陣法的, 天生適合這個,也是個說不得的老祖。張嵐想了想,說:“要麼你又淘了贗品,要麼你做傀的水平有問題。”
張雅臨覺得他親姐在說瘋話,出于君子教養,他忍了:“你也說了,你就出門見個人,至于又算卦又帶傀的麼?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
”
張嵐要去找的不是別人,正是沈家那個連名譜圖都上不了的徒弟。
她打算讓對方加入輪值的隊伍里,一來方便關注,二來也能有更多機會試一試對方。
畢竟現世的判官事務,主要是張家在主持。她得有點樣子。
“主要我今天眼皮總跳,不定心。”張嵐說,“況且,在各家各地輪值的,都是已經上了名譜圖的人。我拿這個去邀他,還是有點突兀。他要知道這點,完全可以不搭理我。”
“沈家老人都沒了,就剩這兩個小的。”張雅臨說,“他們平時跟別家也不來往,哪知道這些。只要沒有懂的人在旁邊——”
你還不是想怎麼忽悠就怎麼忽悠,張雅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
“況且怎麼可能不搭理你,輪值這種事,正常人誰不是搶著上?”
張嵐心說也是。
就她唬人的架勢,搞定一個沒有經驗的小菜雞,不過分分鐘。
“你跟我一塊去?”張嵐邀請道。
張雅臨喝了茶,一臉沒興趣:“不了。”
張嵐沒好氣道:“整天就不了、不了。你改名叫張不了算了。你不是崇拜傀術老祖聞時麼?他的后人你不見見?”
張雅臨不為所動,點了香去拜匣子,丟下一句:“他后人多了去了,一代不如一代。你有本事讓我見他本人,我跪著去。”
“……”
張嵐翻了個白眼,扭頭沖小黑說:“走,我們去拐大帥哥。”
去之前,她問過張碧靈。
聽說沈家偌大一個別墅,就那倆兄弟守著,冷冷清清、空空蕩蕩,頗有點無人問津的意思,聽著就令人唏噓。
像這種容易被忽略存在的年輕人,最需要的就是被承認,誰不想早日上名譜圖,給祖輩掙點臉?
所以張嵐想象中的見面是這樣的——
她作為張家的門面,主動去沈家,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重視和承認。那倆兄弟必然會有所觸動,迎她進門。
不說恭恭敬敬,起碼心里是高興且歡迎的。
然后就很順理成章了。
她拋出橄欖枝,對方忙不迭接下,這事兒就妥了。
結果她大清早站在沈家別墅門口,換上了狐貍精似的笑容,抬手敲開門,剛叫了一聲“帥哥早啊”,就跟病秧子謝問來了個面對面。
……
狐貍精當場就笑裂了。
“巧了,你怎麼在這里?”狐貍精感覺自己見了鬼,但臉上還得繃住那股氣質。
眾所周知,謝問這人跟誰都來往不深。從來只有別人去西屏園找他,還十次有九次見不到人。沒有他去找別人的道理。
能讓他主動登門,簡直天上下紅雨。
張嵐今天并不想淋這波紅雨。
因為謝問雖然是個半吊子,很少進籠也沒法解籠,但他對現今的規矩知道得很清楚,起碼她今天要說的“輪值”,他就很了解。
有這祖宗在,張嵐還忽悠個屁。
她感覺自己挑錯了時候,哪怕晚幾個小時,等謝問走了再來,都比現在進門要好。
你算的好卦!
張嵐轉頭瞪了小黑一眼,打算找借口離開。
誰知小黑這個瓜皮會錯了意,以為她又犯了懶,讓他代勞。于是一板一眼地對謝問說:“方便進門說話麼?”
張嵐:“……”
我其實不太方便。
謝問沒看見她笑里的僵硬,也可能看見了故意當沒看見。他目光撇掃過兩人,側身道:“進來吧。”
張嵐心說真會做主,搞得跟你家一樣。
小黑這個叛徒在后面關了門,張嵐一邊打量屋內,一邊在心里默默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