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追誰啊?”夏樵悄聲問,“老宋嗎?”
“看看他去過哪。”聞時說。
老宋一個普通人,不會無緣無故有他靈相的味道。一定是之前去過哪里,或者見過什麼人。
聞時松開手,紙鳥撲扇著翅膀滑下去,從門縫底端進了病房,無聲無息地在老宋床沿轉了一圈,便悄悄走了。
老宋根本沒發現那個小玩意兒,他氣色還可以,只是表情有些木然,靠在床頭垂著眼發呆。
聞時站在門邊,透過玻璃窗看了他一會兒,然后低頭掏出了僅剩的一截香和打火機。
夏樵看著他熟練地點了香,輕捻著指尖,一抹黑色的煙氣就在香火下流瀉出來,被他慢慢捻成一股。
夏樵想,這是要留點東西給老宋吧,就像沈橋留給他的。應該也是一枝白梅。
這念頭剛冒出來,他口袋里的手機便嗡嗡震了起來。
聞時正在把女司機殘余的煙氣捻成形,聽到震動抬了一下眼皮。看見夏樵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兩個大字——謝問。
聞時手指就是一抖。
煙氣在化形的前一秒扭了個團,好好的白梅花枝不見了,變成了個毛茸茸的玩意兒,巴掌大,團在地上。
聞時:“……”
就很意外。
上次是夏樵,這次是謝問。他覺得這兩個人都方他。
他癱著臉蹲下去,捏著那個玩意兒的后頸皮把它到眼前。
于此同時,夏樵把手機舉過來,靠在他耳邊,用口型說:“謝老板找你。”
下一秒,謝問的嗓音貼著耳邊傳來,他問:“到家了麼?”
聞時:“……沒有。”
謝問:“還在外面?”
聞時:“在醫院。”
謝問:“你去醫院干什麼?”
聞時還沒開口,被他拎著的那團東西就叫了一聲。
謝問在電話里愣了一下:“我好像聽到了貓叫,哪來的貓?”
聞時面無表情:“你搞出來的。”
謝問:“?”
第26章 搬家
聞時甩了鍋就迅速把電話掛了。
速度之快, 夏樵根本反應不過來。
要不是他依然一臉冷酷,而且對著別人不這樣,夏樵都要懷疑他哥其實挺皮的。
夏樵默默把手機塞進口袋里, 夸道:“哥, 你居然會掛電話了。”
聞時拎著手抖搞出來的貓, 譏諷道:“我是智障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樵連忙搖手, “我就是想說你沒用過手機還學會了這個,挺聰明的。”
聞時面無表情看著他。
夏樵:“……”
夏樵:“我錯了。”
他十分自覺地認了錯,又殷勤地問:“對了哥, 要不回頭給你買個手機吧。”
聞時沒什麼興趣:“我要它聯系誰?”
夏樵張了張口, 卡住了。
他忽然意識到聞時在這世上真的沒什麼可聯系的人, 曾經熟悉的都已經過世了, 就剩下他這麼一個獨苗,雖然嘴上叫著“哥”,其實也剛認識沒多久。
……還不是真的人。
夏樵蔫了吧唧地想, 自己真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話都扔出去了,不接好像更不好。
于是他開始扯了:“你這就不知道了哥。你以為我用手機是為了接打電話嗎?錯。一天24小時, 我可以抱著它過16個小時,干任何我想干的事, 除了接打電話。”
聞時:“?”
夏樵一看他哥被忽悠懵了,趁對方沒反應過來,立刻下了結論:“總之, 這是個寶貝, 你值得擁有。”
聞時靈魂發問:“多少錢?”
夏樵:“嗯……”
聞時:“不買,沒錢。”
夏樵立刻道:“謝老板搬進來就有了。”
于是, 謝問在什麼都沒干的情況下,背負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以及一部無辜的手機。
并且在周末到來之前,接受到了沈家二“徒”過于頻繁的問候——四個電話。
最后一通電話是周五夜里,并不很晚,正常人家應該剛吃完飯。
夏樵想跟謝問確認一下明天見面的時間。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說話的人也并不是謝問,而是老毛。
不知道為什麼,老毛嗓音壓得很低,似乎正因為什麼事而緊張。
夏樵愣了一下:“老毛叔,你怎麼了?謝老板呢?”
聞時正曲著腿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里放著一檔綜藝,吵吵鬧鬧。他目光落在屏幕上,聽著里面一些陌生的詞句,注意力卻在夏樵那邊。
聽到夏樵的話,他抬起眼皮轉頭看過去。
夏樵非常自覺地換成了免提。
老毛遲疑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老板……老板有點事。”
又有事?
聞時想起上次去西屏園的場景,謝問說他太冷了,不想出門見人,所以才讓老毛這麼打發來客。
但是接電話不用出門吧?
神神秘秘的。
聞時心想。
電話那頭,不知大召還是小召遠遠問了一句:“老毛你趕緊來——你在干嘛?”
“接電話。”老毛匆匆下樓,腳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噠噠的響聲,但他很快就壓輕了腳步。
“誰的電話?”
老毛嘖了一聲。
他可能手指不小心摁住了收音的地方,后面的話悶而模糊,根本聽不清。只感覺那邊的氛圍有點奇怪。似乎……小心翼翼的。
聞時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太過模糊,又覺得不大像,應該是聽岔了,畢竟他并沒有對外說過自己的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里響起細細索索的聲音,老毛重新把手機拿到耳邊,小聲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可能得麻煩你們晚點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