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又說:“但他能弄出傀,一條蛇。”
他想說特別炫酷,但他面前的是張雅臨,他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沒多提,張嵐和張雅臨就下意識把那當成是“一條小蛇”,和弄出小鳥小兔子沒區別。
聽到這里,他們基本可以確認沈家那個徒弟就是實力不穩,還不足以上圖。至于那條全員亡故的線為什麼會往上蹦……
可能只是受了點影響,估計也沒有下一回了。
不過出于穩妥,張雅臨還是說了一句:“寧州現在輪值不是正缺人麼?你要不試試他?”
“行。”張嵐轉頭問周煦和張碧靈:“對了,他叫什麼來著?”
周煦懵了一下:“靠,忘了問了。”
張嵐:“……”
***
張嵐走得匆忙,剛好和聞時完美錯過了。
謝問把他們送到街口,看著他們上了車,便回了西屏園。誰知車開出去沒幾米,聞時就對司機說:“去萬古城。”
夏樵都懵了。
車在廣場前停下的時候,夜色深重。聞時下了車,看到商場里還有最后一批店鋪亮著燈,卷軸門半拉著,一副隨時要打烊的樣子。
這場面跟籠里實在太像,夏樵還是心有余悸:“哥,干嘛又要來這里?不回家麼?”
“我找東西。”聞時說。
他當時之所以接下那把傘,一來是出于判官的本能,知道有籠就想去解開。二來,女司機遞傘的那個瞬間,他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屬于他自己的味道。
說是“嗅到”,其實并不是真的指聞見,而是感知。
夏樵還算聰明,知道他一定又是感覺到了靈相的痕跡。便跟著聞時在萬古城前后轉了一圈,又進了商場,順著滾梯上樓。
“哥,靈相很難找嗎?”夏樵忍不住問道,“有痕跡在那,為什麼那麼多年都沒能找到?”
聞時:“以前沒有痕跡。”
夏樵一愣:“啊?”
他消化了一下才明白聞時的意思:“你是說,以前那麼多年都沒有過任何痕跡?”
聞時:“嗯。”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懷疑自己的靈相究竟是丟了,還是因為他已經忘記的原因徹底消失了。
直到這次從無相門里出來,他才終于捕捉到了兩次痕跡。
這已經是進展了。
不過也許是他跟靈相分離太久的緣故,這種感知總是一閃即逝,快得他來不及反應。他在商場里走了一遍,只在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又嗅到了一絲,但當他重復走了兩遍,那味道便不見了。
意料之中,那家店鋪是老宋文具批發。只是店鋪卷軸門緊鎖著,似乎好多天沒打開過了。
三樓拐角處還有兩家店開著,一家是儲記米線,一家是徐老太縫紉。聞時想了想,打算問問老宋的去向。
米線店里有三兩個客人,邊吃邊跟老板聊天,看那熟絡程度,十有八九也是這里的店主,離開前順帶在這解決晚飯。
老板用鐵夾夾著砂鍋擱到客人桌上的時候,鍋里的湯還在沸,路過都能聽見汩汩的聲音,濃郁的香味伴著大團熱氣散開來。
聞時半垂著眼正往縫紉店走,余光掃過沸騰的砂鍋時,卻停了一下腳步。
他忽然毫無來由地想起了謝問那個西屏園擁擠的二樓,想起老式木桌上的那鍋熱湯。如果是寒冬臘月,湯面上的白霧一定很重,熱得能熏眼睛。
“哥?”夏樵見他忽然不走了,有點疑問。
聞時眨了一下眼,倏地回了神:“嗯?”
夏樵順著他剛剛視線,看到了熱騰騰的幾鍋米線,他有點不太確定地問:“你是餓了嗎?”
“不是。”聞時垂著的手指捏著關節,抬腳就走,“我是中邪了。”
夏樵:“?”
徐老太坐在縫紉機邊,帶著一副老花鏡,正捻著線往機器上穿。她確實帶著老式的假發髻,但沒有籠里看上去那麼老。
“要縫東西啊?”老太從眼鏡上方看向聞時,笑起來挺慈眉善目的。
聞時說:“不是,找人。”
老太也不介意:“找誰啊?”
聞時指著對面一家鎖著的店說:“老宋。”
夏樵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老宋”這種熱絡的稱呼,從聞時嘴里蹦出來就很神奇。
老太“哦”了一聲,“他好久不來了,病了,在醫院呢。他媳婦出事之后,他就急得病了,就在斜對面那個醫院。”
米線店的店主也是個熱情的人,聽到老太這邊的動靜,擦著手過來說:“你們找他進貨啊?急吧?不趕著這兩天要的話,我幫他記一下聯系方式。等他好點了電話你。”
夏樵連忙道:“不是進貨,就是來看看他。”
“哦哦,去醫院看吧。”店主指著某個方向說,“我上禮拜還去過了,二樓12床。”
十分鐘后,聞時和夏樵就站在了醫院住院部二樓走廊里。
按規定,這邊夜里很少接待訪客。但據說老宋今天晚上狀態不錯,連續的高燒退了,炎癥也緩和了,還吃了一點東西,只是依然不怎麼說話。
護士說:“可以陪他聊聊,但別呆太久。”
聞時顯然不是個能陪聊的人,也沒有立刻進病房。
他站在走廊角落,從口袋里摸出一張黃表紙,三兩下折成一只鳥。夏樵見過這玩意兒,聞時第一次感覺到靈相痕跡的時候,也折了一只鳥來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