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還沒開口,聞時就說:“張碧靈。”
這話很有歧義,會讓人下意識覺得解籠的也是張碧靈。
果然,張嵐“哦”了一聲:“靈姐進去了?怪不得。也是,畢竟兒子被逮了。”
“行,那就省了我的事了。”
她轉身便要走,忽然又意識到一件事——這兩個陌生人既認識謝問,又認識張碧靈,可能并不是單純的普通人。
張嵐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聞時,疑惑道:“等下,你們也是干這個的?”
可是不對啊,名譜圖上的人她幾乎都見過。像聞時這種長相的,她不可能見過還沒記住。
張嵐:“你們哪家的?”
夏樵訕訕地說:“沈家。”
他其實挺怕報家門的,總覺得自己在給沈橋丟人。可能是張嵐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有些強勢,他這種感覺便格外明顯,幾乎有點燒心了。
更燒心的是,張嵐愣了一下說:“哪個沈家?”
夏樵這下徹底說不出口了。
那一瞬間他冒出一個想法,他想再試著跟聞時學一學,萬一……他可以有名字呢?
聞時瞥見了他無地自容的模樣,對張嵐補了一句:“沈橋。”
張嵐這次倒是反應很快:“我知道了。”
沈橋她是知道的,而且對這個名字很熟,但不是因為沈橋本人,而是因為他所在的那一脈。
那脈有個傳說級的人物。分量大概僅次于祖師爺塵不到。所有主學傀術的后輩,都喜歡供著他。
她有個癡迷傀術的弟弟張雅臨,那個二愣子非常虔誠地拜著一個小匣子,匣子門面兒刻著那位的名字——聞時。匣子里是二愣子從靈鋪淘來的寶貝。
張嵐悄悄打開看過,里面有兩節像玉一樣的指骨,兩根帶著淺香的短松枝,一團看不出材質的線。
二愣子堅信,那是聞時的遺骨和遺物。
可以說是相當變態了。
撇開張雅臨不談,張嵐雖然主學的是符咒,但是也對那位聞時很有興趣。
一來據說他長相極好。二來,她熱衷于看各種野史八卦,真假無所謂,有意思能唬人就行,她誰的傳言都看過很多,唯獨聞時的特別少。
傳言中,塵不到當年徒弟不少,大多是山門外的那種,真正見過他的屈指可數,那幾個被后輩稱為親徒。
親徒里,聞時主傀術,鐘思主符咒,卜寧主卦術陣法、莊冶什麼都學,是個雜修。莊冶好交朋友,塵不到的外徒大多跟他關系不錯,這里面就有張家的老祖宗。
后來塵不到滿身邪煞,走到哪里都是生靈皆枯之相,也是這些人一起把他封鎮起來的。張家老祖宗是頭功,這也是后來張家越來越昌盛的原因之一。
這是比較常見的說法。
但張嵐還看過一些不常見的——
據說那幾個親徒里,只有一個是真正跟著塵不到的。那個徒弟天生惡鬼相,所以塵不到總把他帶在身邊,一手養大,教了很多東西,才慢慢度化成常人。
這個說法實在少見,也從沒提過那個徒弟是誰。
張嵐卻覺得,如果這是真的,那個徒弟十有八九是聞時,因為只有聞時的事情她知之甚少。
“有人找您。”傀突然說。
張嵐回過神來,轉頭問道:“什麼?”
傀從口袋里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遞給張嵐。
張嵐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一個書生氣很重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你又把我的傀騙去哪里了?”
張嵐朝傀看了一眼,截斷質問,回復道:“怎麼叫騙?光明正大帶出來的啊,而且小黑也樂意跟著我,不信你回頭自己問他。
”
傀在旁邊恭恭敬敬地站著,十分無辜。
她沒再管夏樵他們,畢竟她聽說過沈橋的事。雖然不知道沈橋收過幾個徒弟,但她知道那些徒弟一個都不在名譜圖上,全是菜雞。
“行了,籠也解了,話也聊了。沒什麼事我就繼續輪值了,回見。”張嵐沖謝問他們擺了一下手,帶著小黑拐過街角。
她收到了張碧靈的消息,準備去望泉萬古城那邊看看對方情況怎麼樣。
這一路上,她一邊跟張碧靈聯系,一邊跟弟弟張雅臨互掐,掐到半途,張雅臨忽然彈過來一個視頻。
“干什麼?語音還不夠你發揮?你要搞演講啊?”張嵐說,“我不聽。”
“不是。”張雅臨的聲音出現在視頻另一端,臉卻沒出現,他的鏡頭對著一張圖,一貫理性的語氣出現了一絲崩裂。
“我剛發現的,你最好也看一眼。”張雅臨說。
張嵐看著鏡頭里的東西,納悶道:“名譜圖?你有毛病吧?給我看名譜圖干什麼,我是沒見過還是怎麼著?”
張雅臨耐著性子說:“不是讓你看整張圖,你往底下看,最底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鏡頭往下移,生怕張嵐不仔細看。
許多名字從他的鏡頭中劃過,張嵐翻了個白眼,一路掃下去……掃到末端幾行的時候,她嘎嘣崴了一下腳。
因為她看到原本橫躺在最底下的那條線,那個自從沈橋老了不再進籠就一直沉在最底下,沉了十來年的一條線,居然莫名其妙橫到了張碧靈上面。
張嵐:“???”
“什麼情況?!”她驚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