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天也沒安排,隨便吃一粒睡覺,睡一覺就好了。
他就吃了一片黑藥片, 剛吃完, 劉聰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劈頭問他:“Leo跟你聯系了嗎?”
他耳朵里立刻嗡了一聲,這名字像一記沖擊波,直接打在耳膜上,震得他眼前跳雪花點。
劉聰明在那邊:“喂?小謝?信號不好嗎?”
謝竹星:“……沒有。”
劉聰明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信號沒有不好,還是王超沒有聯系他,但是聽出他聲音沙啞, 道:“剛睡醒?”
謝竹星捏著那板感冒,心思飛到了別處,手指無意識的啪啪連續按了幾顆藥片出來,才問:“他是不是回來了?”
劉聰明古怪道:“那倒沒有。其實……是他大哥的助理剛才打給我,說讓你去見boss,還說讓你自己去。”
謝竹星一怔。
劉聰明道:“你們以前是不是沒見過?他知道你和Leo的事嗎?”
謝竹星:“……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連這個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王齊叫他去是要做什麼。
可他也不能不去。
也不對,并不是不能不去,而是他很想去。
至于為什麼想去,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要假裝不知道。
……他不想面對自己在這一刻的出爾反爾,不愿承認自己還是想得到一個挽回的機會。
他打了無數個版本的腹稿,見到王齊以后要說什麼,是堂而皇之的談工作,還是開門見山的坦白和王超戀愛……過。
然而一見面,王齊就丟給他一副拳擊手套。
離開北京的第十一天,王超和遲立冬到了林芝,距離拉薩很近了。
進林芝之前,遇到個車隊,公路下面是溪水,美不勝收,初次入藏的驢友不知深淺,把車開下去玩兒,結果不小心翻了兩輛車,人沒事,車歪在水里,一群人圍著商量,一籌莫展。
遲立冬把車停在路旁,下去幫忙了。
王超扒著車窗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也下去看熱鬧。
車隊里有個年輕姑娘,幫不上忙,游離在人群外面獨自玩手機,看王超也不參與救援討論,就和他說話:“你們從哪里來?”聽普通話的口音是南方人。
王超道:“北京。”
姑娘仔細看看他,說:“你長得好像一個我喜歡的歌手。”
王超壓壓帽子,有點不自在。
姑娘道:“不過他很白的,也不像你是光頭。”
王超:“……那是我帥還是他帥?”
姑娘笑道:“哪有這樣比的……你也很帥啦。”
呸。王超轉身上去回車里了。
前天在八一鎮上,遲立冬給他買了去虱子藥水,只用一次,味兒大嗆鼻子就算了,他還對那藥水過敏,癢得更厲害,沒辦法,遲立冬就用剪刀和剃須刀給他刮了個禿瓢兒,一了百了。
他也比前幾天更黑,防曬霜扛不住高原的紫外線,每天黑一度,從頭頂黑到脖子。
他自己一照鏡子就喪得很,遲立冬還睜眼說瞎話:“這比以前帥多了。”
終于到了拉薩。
遲立冬帶王超去逛了八廓街,又去大昭寺聽喇嘛們辯經,王超聽不出所以然,就看個熱鬧,還看得心不在焉。
聽完辯經出來,幾個小師傅在澆寺里養的花,他駐足看了好大一會兒。
不知道家里那兩盆綠植還在不在,有沒有人記得給它們澆水?
第二天去了布達拉宮。
王超突然認真了起來,仔仔細細的參觀里面的每一處,連對布宮墻體所用白瑪草的介紹都聽了好幾遍。
離開時,他下去得慢吞吞,仿佛每一步都充滿了留戀。
遲立冬問他:“很喜歡這里啊?”
他想了想,說:“也沒有。”
他留戀的不是布達拉宮,而是到了這里,就再也沒有前方,只能往回走了。
歸途的盡頭,沒有家,也沒有了他。
下來后,遲立冬道:“我去寄明信片,你寄嗎?”
王超道:“你不是常來嗎?還寄這個?”
遲立冬說:“我每次都寄的,就是每次都寄不到。”
王超也無所謂,就跟著他過去。
兩人邊走,遲立冬邊道:“你寄嗎?”
王超道:“你不是說寄不到?”
遲立冬笑笑,說:“也許這次就能寄到了呢。”
王超猜測道:“你是寄給你前女友嗎?就拿煙頭燙你那個?”
遲立冬道:“不是。”
王超道:“那給誰?”
遲立冬低下頭,又走了兩步才說:“是我暗戀的人。”
王超道:“為啥不當面告訴她?寫明信片不蠢嗎?”
遲立冬沒說話。
王超還想問。
遲立冬忽然回過頭,指指后面,道:“你看。”
王超不明所以的回過頭。
布達拉宮被日光鑲了一圈燦爛的金邊,閃耀著令人炫目的圣潔光彩。
湛藍天空,浮白云朵。
美輪美奐,不似人間。
遲立冬買明信片,問王超:“你真不要啊?”
王超道:“不要。”
遲立冬買了一張,去旁邊寫了,還刻意背著王超寫。
王超笑話人家:“誰要偷看啊,你個小氣鬼。”
他站在旁邊等了片刻,問柜臺里的大叔:“是不是真寄不到啊?”
對方看他一眼,沒搭理他。
他訕訕的,說:“我也寄幾張。”
人家問:“幾張?”
他:“一張……三張吧。”
遲立冬已經寫完塞進郵筒了,過來道:“又想寄了?”
王超嘴硬道:“反正閑著又沒事兒。”
他拿了明信片,也躲去一旁,背著遲立冬偷偷寫。
前兩張寫得飛快。
一張給王齊:“大哥,我愛你。
”還畫了顆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