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翼從醫院就憋屈到現在, 哪里會再聽,抽了衣服就要往浴室去, 又被祝微星攔在大門前。
“讓開。”姜翼沉聲, 忍了一晚的火已上眉間。
祝微星不為所動。
姜翼:“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祝微星說:“你坐著,我幫你擦擦。”
姜翼眼神一亮,同意了。
祝微星給打了溫水, 回來時姜翼已經把衣服褲子扒了。還算有人性的留了條褲衩,癱那兒瞧著祝微星。忽略他裹成粽子的腦袋,整個人像座美術館里亟待修復的石膏雕塑。
祝微星走過去,絞了布先擦眼耳口鼻,這樣近的距離拆分著看姜翼五官, 的確覺得長得都好,若真破了相, U體U藝兩家首先就無法與魯芳和解。
姜翼不知道閉眼,睜著眼盯過來, 襯著臉上血漬, 即便表情懶懶,也有種狼一樣的兇戾。
祝微星被他看得不自在, 打破沉默問:“頭暈不暈?”
剛這人在掛水時就頻喊暈,也不管輸液室有多少眼光,快十斤的腦袋硬在祝微星瘦弱的肩膀上擱了兩小時,害他到現在都肩背酸疼。
果然,姜翼說:“暈,沒力氣。”
剛想提出讓他自己動手的祝微星只能繼續。
又去擦身體,姜翼絕對是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什麼胸肌腹肌人魚線鯊魚線,姜翼都有,哪怕兩人過去關系惡劣,他這一身蓬勃流暢又不過分夸張的肌肉都沒少讓對窗的祝微星羨慕。
可美男恩也不是人人能消受,尤其這露骨眼神還牢牢把控著祝微星行動。祝微星只覺擦拭的動作越發僵硬,手下人的皮膚也漸漸冒火。
眼看毛巾來到胯骨處,又見那紋身尖尖一角,祝微星正準備去掀姜翼褲子,手忽然被抓住,整個人也被拖到了身下人懷里。
姜翼抱著人就要親,卻被早防著他的祝微星一側身躲了過去。
祝微星把毛巾抵到要噴火的人面前,丟下一句“我覺得你挺有力氣,可以自己擦”的話就匆匆避了出去。
在外間給大款倒了水,喂了食,祝微星一邊擼狗一邊猶豫,半晌還是沒忍住給宣瑯去了電話。
宣瑯聽說他竟然要請兩天假,十分意外,忙問他是不是身體不適。
是有人不適,但不是自己,雖然不適的家伙其實很精力旺盛,祝微星卻多少不放心。
好在宣瑯輕笑著同意了,還沒有多問。掛電話前,倒多嘴提了句別的。說最近有倆很煩人的老頭給他來了不少電話,一個問祝微星為什麼不聯系自己,一個問祝微星為什麼不去U音的鋼琴講座。
祝微星一下猜到是何人,上回洪籽薰鋼琴比賽的兩位評委,趙炳然和董樹聲。沒想到他們還記得自己。
宣瑯說:“我已經讓他們沒事別來煩你,我自己的學生自己能教。不過他們想推薦你去另一個比賽的想法我認為可以考慮。小金律,微星,有沒有興趣?”
祝微星一怔,小金律,國內最好,也是含金量最高的專業類音樂比賽?
宣瑯:“雖然沒拿獎,但我們通過紀念鋼琴賽練手的效果其實不錯,下一步考慮參加更大型的比賽未嘗不可。可如果你覺得小金律還是急了點,我們就再作選擇。”
祝微星幾乎沒有考慮,他直接道:“可以。
”
宣瑯像早料到結果:“很好,只是我必須告知你,那比賽下個月就要開始了,有那兩個老頭的推薦,我們可以省去視頻初選的步驟,直接進到復賽。只是,時間非常急,你來得及練習兩首曲子嗎?”
祝微星說:“來得及。”
掛上電話,祝微星回到房間,床上的家伙應該自己打理完了,只是毛巾甩到了地上,盆翻了一半的水,還拿床單蒙著頭,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生氣。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祝微星原諒了這小學生行為。
收拾屋內狼藉時,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游戲光盤,又帶落了一份文件袋。祝微星矮身去撿,發現袋里掉出了好幾張照片。
是幾張監控錄像的截圖,距離遠,年代也遠,畫面十分模糊。盡管如此,隱約也能看到圖上場所是某段高速公路,而路上側翻著兩輛車。一輛白色大卡,一輛……藍色超跑。
祝微星一驚,去看床上姜翼,見他仍然維持著叛逆少年的狀態。祝微星凝視著那身影須臾,還是選擇將照片默默放了回去。把文件袋和游戲碟一道整理好后,祝微星在桌前坐了下來。
他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再醒來,人已在小床上,窗外暮色昏黃,他竟睡去了一整個白日。
祝微星身上蓋著薄毯,身邊沒有姜翼。
他望望姜家的天花板,又去看墻上正對著床尾的吉他和農民歷,祝微星忽然好奇,有時姜翼每天每天躺在這里,對著這些像愣神又像發呆,是在想些什麼?
可惜感受良久都沒找到答案,祝微星慢慢起身,摸著半黑走了出去。
他想開燈,發現開關失靈,對地形不熟的祝微星只能跌撞著前行,半道被急急走來的人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