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長自顧自的往里走:“屋子里怎麼有股熏香味兒?我不是說過不要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嗎?他什麼都不知道,費這個勁兒干嘛?”
“是羅副總說的。他說這屋子里全是消毒液的味道,聞著不像能讓人康復的地方。”
“羅東生來過?”
“來過,呆了一整天才走的。”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方長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繞過前面的屏風進去了。
里面的陳設和正常的人家沒什麼區別,然而那些家具擺設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上面沒有一點生活的痕跡。
臥室里躺著一個人,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和管子,唯一的生命跡象只剩下了監測儀上緩慢而無力的心跳曲線。
方長一言不發的坐下了。
秦翀也不說話,很自覺的坐在了他身邊。
柔和的夜燈投射出一層淺淺的光暈,從秦翀的角度甚至看不清病床上那個人的模樣,只能看到一片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然而再悉心的額照料,終究也無法給他更多的生命氣息。
他是一個被放棄的人,擁有的只是無處安放的生命。
“老爹像這樣躺著已經很多年了……一開始姐姐們不允許我來看他,后來也管不著了,只要我錯開時間別讓她們撞見就行。這一切都是羅東生造成的,全都是羅東生造成的!”
“方總不是因為出了車禍才……”
“他出車禍的時候,正在和羅東生打電話。沒有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但是當時老爹的情緒很激動,都是羅東生害的!不對,這是他的陰謀,是他想獨占彥東!”
秦翀沒接茬,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會調查得十分仔細,如果真的和羅東生有關,他現在就不會再安安穩穩呆在副總的位置上。
就算真的是因為和羅東生通話導致情緒失控,這也只能怪他自己沒有遵照規定安全行車,無法去追究羅東生的責任。
“羅東生把我藏起來,也把老爹藏起來了……”方長慢慢地握住了床上那個人的手,“老爹,我去拍戲了,我會讓別人看見我們的。以后我不怕他了,我會堂堂正正的作為方瑞杰活著。老爹,你聽見了嗎?”
“他肯定能聽見的。”秦翀試著安慰他。
“秦翀,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
“不用客氣了,我只是從各方面考量之后選擇了一個最適合遲源的演員……”
“我指的不是這個。要不是你把劉銘宇甩了,我也沒機會靠近他,更不會想到我這輩子還可以換個活法。”
“……這你就別客氣了。”
其實秦翀心里清楚,羅東生的退讓確實是方長發飆罵出來的,但那絕對不是恐懼更不是退縮。無論是出于和方總以前的情誼還是愧疚,都是建立在方長的小打小鬧無法對他產生威脅的基礎上的。方長再神通廣大,也翻不出羅東生的五指山。
方長又或許是真的天真,也或許是被劉銘宇的鼓動沖昏了頭腦,誰知道呢。
秦翀憋了一陣,到底還是沒忍住:“你多留個心眼吧,羅東生是猛虎,劉銘宇就是孤狼,都不是好對付的。你當心別玩著玩著把自己賠進去。”
“機票已經買好了,簽證也已經OK了。”羅威專門扔下工作跑回來,也不干什麼,就是拽著秦翀往床上躺,“讓我抱一會兒!呼,冷死我了!”
“簽證?上哪兒去?”
“不是說好了找斯蒂芬韓共進晚餐嗎?”
“那不是開玩笑的嗎?”
“是啊。”羅威笑瞇瞇的把臉湊在他頸子里,“但是你的戲好不容易拍完了,我想給你個獎勵,所以把玩笑變成現實了。”
秦翀還是不敢相信:“斯蒂芬韓這麼閑嗎?”
“當然沒那麼閑,前期籌備這麼忙,合拍的導演還一直不能就位。”
“開什麼玩笑!”秦翀立刻替自己的偶像鳴不平,“哪個導演這麼大牌,一直讓斯蒂芬韓等著他?”
“是啊,我也覺得離譜。”羅威憋不住了,臉上完全笑開了花,“這麼大的合拍項目都不稀罕,非要死磕一個過氣糊大叔和一個純素人出演的風險項目。”
“你沒事吧!”秦翀醒過味兒來了,“那麼久了,你竟然一直讓斯蒂芬韓等著我?”
“這個項目本來就是羅東生欠你的,憑什麼便宜了別人?”羅威理直氣壯地說,“你抓緊準備,我們盡快出發。每耽擱一天都是在嘩嘩的浪費錢啊。”
“那現在就走吧!”飛走的鴨子又回來了,秦翀恨不得立刻就出發。
“這一去就是小半年,再急也不用這麼草率吧?”羅威特別得意,“你不還得給白給辦手續嗎?”
“出去也是工作,帶著白給不方便。”秦翀想了想,“林皖玫挺喜歡白給的,要不我先放她家寄養半年。”
“隨你開心,我不管。”羅威用別人吸貓的姿勢抱著他,使勁嗅著他的氣味。
秦翀云里霧里的樂了半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羅東生給他這個項目是為了抹去方長的存在,羅威給他這個項目又算什麼?
“羅正氣……我……”秦翀想謝他,可是要出口了又覺得矯情,干脆憋了回去,“算了。”
“你是不是過意不去,覺得總得付出點代價才心安?”羅威已經把他看穿了,“別想這麼多,我給你的就是你的,好好享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