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多數人都附和的鼓掌,只有一開始就知道換導演一事的幾個人相互看著,都沒動靜。
“我知道我資歷淺,經驗不足。胡越幫了我很大的忙,或者說大家都知道劇組真正的主心骨是胡越,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就感謝大家即使對我有意見,還是本著敬業的精神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感謝大家對我的寬容,感恩遇見。”秦翀打開了花炮,嘭的一聲彩花四濺。
“我宣布!《河岸》正式殺青!”
大家好像回過神來了,激動地彼此擁抱著,好像那一聲“殺青”,此前的恩怨都在一瞬間煙消云散,所有放不下的全都一筆勾銷。
那一天大家都喝了不少,秦翀居然是里面最清醒的一個。
其實他也挺想喝醉的,起碼在這一天好好放縱一下,讓他可以暫時忘卻現實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最后安置這一堆醉得東倒西歪的家伙還得麻煩村里的老鄉們。
“他倆在二樓203,這個是205的。還有這個……一樓107,對,就是我住那間。”秦翀瘸著腿指揮老鄉們搬人的時候,胡越忽然把他拽住了。
“秦翀你個混蛋,說這些干什麼?”
胡越平常雖然慫,可是本質五大三粗,秦翀看見他紅著眼睛沖自己吼,多少也有點害怕:“我沒指責你們的意思,也不是跟你們秋后算賬。”
“別跟我扯!這些事你不說……嗝……都窩在心里……你特麼挺能憋……嗝……你小子……”胡越的聲音慢慢變小,一句不搭一句的全是罵人的話。
“好好好,我知道了。”秦翀知道他心里憋屈又是在說醉話,當然不會和他計較,“回去睡覺吧,乖……”
“你小子!真特麼不是東西!”胡越猛地站起來,然后又倒下去。
秦翀苦笑著低下頭試著扶他,胡越又攥住了他的手:“我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我不討厭你……我知道……嗝……沒有你就沒有《河岸》……是我沒出息,我沒本事……我還拉不下臉來謝你……我慫啊……我真慫……”
胡越越說越來勁,哇的一聲哭起來,兩個老鄉過來架穩了他一路拖回宿舍去了,沿途只聽見他中氣十足的跟空氣對罵,兇也挺兇,萌也挺萌。
重新回到城市,眼睛瞬間被燈紅酒綠填塞的時候秦翀忽然感覺到憋屈,空氣里的粉塵嗆得他直咳嗽。回來之前滿腦子惦記著薯條漢堡紅燒肉,真放在面前的時候吃了兩口就給膩著了。兩個多月的山間生活養刁了他的肺和胃,也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習慣。
之前一股勁的往前沖,似乎很少有機會停下來思考人生,能借著拍完戲之后這段空窗期好好想清楚,還真是個難得的機會。
劉銘宇很久沒見他,按理說早該急慌慌的跑來膩歪了,可是到家一整天也沒等到劉銘宇的只言片語,反倒是把羅威盼來了。
“羅正氣,你跟顧亞柔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就是低調交往中。”
“那你小心點,別被拍到了。”
“放心吧,我差不多是個素人,顧亞柔也沒什麼名氣,拍到了也沒人在乎。”
“上次戒指那件事鬧得那麼大,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不說這個了……翀哥,那個靈異事件之前傳得沸沸揚揚,你們跟那個廢棄的儲藏間挨得那麼近,不覺得恐怖嗎?”羅威四下看了一遍,“我聽說你還做了個夢,結果靠著夢找到了男主角原型朱小民的日記?簡直太——刺激了!你說他怎麼不托夢給我,非要托夢給你啊?”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靈異事件……”白給特別自覺的窩到了秦翀肚子上,伸頭使勁拱了拱,然后安穩的趴下了。秦翀適應了幾秒鐘,到底沒把它扔開:“那個朱小民確實跳了河,但是他會游泳,被水沖出幾公里之后求生欲爆發,抓住樹枝爬上來了。”
“他沒死?”
“沒有。他爬上來之后還是好好的活著,只是不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了。沒有崇高的理想就無所謂落差,活著挺好的。那些日記不是他跳河之前寫的,而是他多年之后故地重游留下的。我按照他的意愿改了細節,他不再是因為絕望跳河,而是和自己妥協了,在河里自在暢游。結局也改成開放式,到底朱小民是死是活已經無所謂了,讓觀眾自己來決定他的結局。”
“行啊,我覺得這個立意比單純的諷刺強多了。”羅威很給面子,“可你為什麼會做那個夢?”
“不知道,也許是巧合吧。我可能是之前無意識的發現了什麼,那時候高燒整個人都糊涂了,出現了幻覺,反而從潛意識里找到了那幾頁日記藏匿的地方……唉,管它呢。”
“這麼多人,偏偏巧合就出現在你身上。”
“你不服?下次就專門往邪門的地方去,保證能行。”
“我也想啊。”羅威咬著勺子,“我每年都到那個水庫去,可是我哥從來沒到我夢里來,倒是我媽經常夢見他。”
秦翀真見不得羅威難過,伸手把他的勺子拽了出來,又要去摸他的頭:“過去的事情已經都過去了,永遠困在過去也不見得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