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不明顯的虎牙在他臉上刮蹭過去,有點細微的癢。
陳景深喉結滑了一下,手臂扶著他。
喻繁雙手捧住陳景深的臉,把奶油咽下,冷漠地垂眼看他:“陳景深,你今晚的表情,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臭。看起來很欠揍。”
喻繁說完頓了頓,又糾正了一下,“在奶茶店門口的那一次。”
陳景深沒吭聲,只是手臂攬著他的腰,抬手扣住他的后腦勺,把他腦袋壓下來接吻。
“我在想,你當初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剛才的樣子。”陳景深說。
喻繁幾乎是瞬間就僵住,張合的嘴唇忽然就不動了。
感覺到他的僵硬,陳景深安撫似地順了順他的后背。
“不是。”半晌,喻繁沒什麼情緒地悶聲開口,“那時候有人上門找喻凱明討債,走得很急,也沒行李箱,拖著麻袋走的。”
“嗯。”陳景深在腦子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把人抱得更緊,喻繁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顫。
“其實那天在奶茶店,不是第一次。”陳景深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什麼?”喻繁愣了一下,然后反應過來,“哦,我知道——”
“你拿刀劃自己。不是第一次。”
“……”
喻繁有些懵。他抬起腦袋,難得呆怔地看著陳景深:“……什麼意思?”
“你拿煙頭燙自己手臂,我看到了。”陳景深說。
喻繁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他是想否認的,但陳景深這麼一挑起,一些記憶橫插進來,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但就那麼一次,在學校廁所。當時他剛跟外校的人打完架,身上其他傷比煙頭這一下都要重多了,他戳完之后覺得沒意思,把煙扔地上踩滅扔了,然后就把這件事忘了個干凈。
可有人看見,而且一直記得。
“我那時覺得。”陳景深手指插進他頭發,散漫地攏了幾下,“不能再那樣下去。”
所以他寫下情書,字句斟酌,修修改改,交出去,笨拙強行的擠進喻繁的生活。
捧著他臉的手忽然用了力,指腹陷進他皮膚里,能感覺到那點細微的抖。
喻繁鼻間酸楚,表情卻繃得又兇又冷漠,他垂睨下來,問:“陳景深,你可憐我啊。”
“沒,我愛你。”陳景深說。
所以剛才看到你提著行李箱出來,就像突然被扯回那扇熟悉的木門外,窒息和壓抑密密麻麻籠罩過來,洶涌得快喘不上氣。
“喻繁。”陳景深嗓音低啞,“別再走了。”
喻繁眼眶燒紅,低下頭來,像六年前在天臺那樣想親他。
陳景深抓住他的脖子,沒讓他親:“我要你回答。”
什麼東西砸下來,溫溫熱熱地滴在他手腕上。喻繁赤紅著眼睛“嗯”了一聲,然后脖子上的手用了力,他被人抓過去接吻。
夜里溫度逐漸下降,家里沒開暖氣,所觸之處皆滾燙。
陳景深下顎線繃成一條流暢的線…………親他的人忽然停下來,微微讓開毫厘。
喻繁臉頰、脖頸、耳根全是紅色,嘴唇眼睛濕漉一片。他面無表情地抵著陳景深的鼻尖,說:“陳景深,我想和你——”
……
午夜,寧城仍是淅瀝小雨,并有愈下愈強的趨勢。外賣員穿著雨衣笨重地走到游麟小區402,抬手敲門:“您好,您的——”
話未落,門打開。一只流暢有力的手臂伸出來接過他手里的東西,他什麼都沒看清,“啪”地一聲,門又關上了。
外賣員愣了幾秒,嘴里叨叨什麼,轉身走了。
屋里半明半暗,只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還沒深藍色床單上的那抹白色亮。
外賣袋被粗暴地扯開,陳景深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光。
窗外亮起一片閃電,模糊隱約的兩道身影拉長在墻上,緊跟著是轟隆作響的雷聲。
喻繁卻什麼都聽不見。此刻他的感官里只剩陳景深。手指卻被人撬起,扣緊。至此,喻繁完完全全被陳景深抓在手里。
窗外,風雨猛烈地起落,響聲震蕩,干凈純白的塑料袋不知在空中蕩了多久,無法落地,直到深夜才被抓到手里,被揉捏摩挲出悉索扭曲的聲音。
喻繁一直覺得自己很有力氣,雖然瘦。這個觀點以前南城其中的壞學生們和那幾個討債的也表示認同。
但他發現有的事比打架還累。
倒不是說費力氣,就是……
喻繁不安穩地坐著。他跟以前一樣,在陳景深下巴用力咬了一口,咸澀一片。
陳景深聽了很久斷斷續續、語不成句的罵聲,他全認下,沒覺得多羞愧。
街邊脆弱的樹枝被強風壓出一道彎曲的曲線,猛烈地上下晃動,一直熬到暴雨尾聲。
喻繁被偏過臉,在混亂潮熱里得到一個繾綣細密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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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城的雨到凌晨四點才一點點停歇。最后,喻繁幾乎是被抱著下去清理和洗澡的,回到床上也顧不上和陳景深打架,腦袋一歪就睡沉了。
清晨,喻繁在敲門聲和曖昧難言的味道里醒來。
就在喻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又是一陣強有力的敲門聲。
意識漸漸回籠,喻繁動了動手指,然后被小腹那一陣密密麻麻的酸軟給刺激得重新閉眼。
陳景深正坐在床頭敲代碼,鍵盤聲清脆好聽,莫名有些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