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喻繁卻不一樣。
汪月第一次從舞池下來的時候,居然看到喻繁在喝酒,她看著喻繁往嘴里灌酒的架勢,道:“繁寶,不是姐不讓你喝,我就怕你醉了沒人能扛你回去。”
喻繁說:“放心,醉不了。”
她第二次回來,喻繁剛把一個來跟他搭訕的男人喝吐。
第三次,喻繁抬手,又叫了一打酒,然后冷淡地對她說這打他付錢。
最后汪月還是不讓他喝了,雖然喻繁看起來酒量確實很好,但他胃有問題,她怕出事。
凌晨一點,一伙人離開酒吧。喻繁看著汪月她們一個個坐上車,隨手記了車牌號,然后才打車回去。
寧城最近被臺風影響,雨一直在密密疏疏地下,風也大。司機盡職盡責把人送到了公寓門口。
喻繁付錢下車,按電梯上樓,然后靠在電梯墻壁里緩了一下。太久沒喝這麼多,雖然沒到醉的程度,但他腦袋不可避免有點暈。
叮一聲,電梯門晃晃悠悠劃開,喻繁抬起頭,看見昏暗窄小的走廊里站了個人。
那人就在他家門口,沒拿手機,只是背靠著墻壁站著,聲控燈沒亮,走廊被斜風細雨打得一地潮濕,黑暗整片地攏住他,根本看不清五官。但喻繁一眨眼,那張輪廓就在他腦子里自動補齊了。
什麼破毛病。
喻繁吞咽了一下,滿口酒味,干干澀澀的。
他走過去劃開密碼鎖的界面,聲控燈隨之亮起,照亮陳景深被打濕一片的灰色衛衣。
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人,陳景深看著他開門,聞著他身上的酒精和香水,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偏頭問:“喝酒了?”
喻繁沒應,開門進屋。陳景深剛站直身,“啪”地一聲,門被人用力關上了。
“……”
陳景深盯著緊閉的門看了一會,沉默地靠回墻上,拍了一下身上的水珠,抬頭看天繼續等。
手機鈴聲響起,陳景深看了一眼,接起來。
老人家在那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你媽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非在這個時候提那個男生干嘛呢?你媽都接受你這事了,只是想讓你找個優秀點的……”
“沒別的。”陳景深說,“這方面的事,她同不同意對我來說不重要,奶奶。”
老人家心力交瘁,掛了電話。陳景深手機扔兜里繼續等。
雨大了,斜進來的雨滴越來越密。每戶經過的住戶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還有問他要不要傘的,陳景深搖頭拒絕。
大約半小時后,耳邊咔噠一聲,身旁的門開了。
里面的人開了門就往里走,陳景深轉身進屋,一條浴巾迎面扔過來。
陳景深抬手接住,喻繁剛洗完澡,邊擦頭發邊坐到沙發上玩手機,冷冷丟出一句:“擦完滾回去。”
喻繁打算睡了,屋里只有浴室燈和手機燈光。
陳景深手伸后把門反鎖,浴巾蓋在頭上隨便擦了擦,走過去跟他商量:“能不能待久一點?沒地方去。”
“寧城酒店都倒閉了?”
“沒訂到酒店。”陳景深說。
“那你來干什麼?”
“找你。”
喻繁挺在手機屏幕上百無聊賴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沒喝酒的時候還有精力周旋、寒暄,現在他那點忍耐和成年人的體面已經全被酒精推到。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喻繁抬頭,手機給他臉頰打上蒼白的燈光,他沒什麼表情地陳述:“陳景深,你有男朋友了吧。
”
陳景深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垂眼看他。
喻繁見他沒說話,于是又補一句:“我聽你朋友說了。”
對視良久,陳景深說:“嗯。”
喻繁今天就像將爆未爆的炸彈,陳景深一個音節就是點燃的火星。憤怒和酸澀全漲在心臟,喻繁扔下手機起來,滿面戾氣地抓住陳景深的衣領:“那你他媽還找我?陳景深,你玩我?”
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感覺,想罵人想打人,舍不得,又難過。想問什麼時候談的,我們一分手就談了嗎?比喜歡我還喜歡他?但當初離開的是他自己,他沒立場問,兜兜轉轉只能說一句你是不是在玩我?
陳景深任他抓著,不發一言,只是看他。喻繁被看得更難受,抓他的力氣緊了一點:“你……”
“那你呢。”陳景深忽然開口。
喻繁一頓:“什麼?”
“當初為什麼走?”
陳景深一句話把他錘在原地。喻繁手指僵硬,聽著陳景深啞聲緩緩問:“為什麼一句也沒說,為什麼連好友也要刪,為什麼一次也沒回去過。你這麼多年,有沒有喜歡其他人,有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粉飾太平的墻皮脫落,露出斑駁腐朽的過往。
喻繁啞然許久,才找回聲音:“沒有,也沒為什麼。”
算了。他慢吞吞地把人松開,躲開眼轉身,“浴巾擦完扔沙發,出去的時候關……”
話沒說完,手臂被人抓住,喻繁直接被扔到沙發上,陳景深單腿跪進他腿間,手按著他肩膀和脖子,牢牢把他摁在沙發里。
喻繁毫無防備,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去踹陳景深,掙扎想起來,卻一點沒推動身上的人:“陳景深,你……”
“真的過得好嗎?”陳景深問。
“……”
“那為什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麼瘦了,為什麼家里這麼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