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姍:我現在只能給你這麼多。】
【喻凱明:滾你媽的,下個月轉五百,不然老子就讓他餓著。】
五百塊的轉賬持續了四個月,喻凱明忽然發了一張照片過去。
喻繁點開看了一眼,照片里是他。
是初二某一天,被喻凱明打得一耳朵血的他。
【喻凱明:我說過吧,你再敢偷偷來看他,來一次老子打他一次】
【喻凱明:臭表子,跟別的狗男人跑了還好意思回來看兒子?】
【云姍:我知道了,我不會了,你別打他】
【云姍:求求你】
【云姍:我轉你兩百塊,你帶他去醫院行不行?】
【喻凱明:轉來。】
【喻凱明:我警告你別報警,別忘了上次你報警,老子也就進去蹲了十幾天。你敢再讓我進去,我出來就先把他打死,再把你家燒了,連你老公家我也燒,老子光腳不怕你們穿鞋的,知道沒有?】
……
2015年的年中,喻凱明說:【聽說你娘家拆遷了?以后每個月給我打2000。】
2016年的年末,喻凱明說:【他們說你開畫展了?恭喜啊,以后每個月給我打3000。】
【云姍:繁繁過得怎麼樣?】
【喻凱明:[照片]好著呢】
可能是對云姍按時打錢感到滿意,也可能是發現自己已經管不住喻繁了。喻凱明這兩年對云姍的態度漸漸緩和了一點,至少在聊天記錄里沒有再惡言相向。
今年年初,喻凱明說:【你們家移民國外了???草擬嗎的,飛黃騰達了啊?今天起每個月給老子打5000,你兒子上了高中巨他媽能吃。】
……
把消息全部翻完,煙盒里已經空了一半。
喻繁手指夾著煙抽了一口,覺得渾身血液都冷。腦子上像被扎了無數只看不見的箭,疼得他呼吸都難。
可怕陰晦的念頭就像細菌一樣腐蝕著他的大腦,這個念頭由來已久,只是以前很快又會被按回去。喻繁望著沙發上的人,像在看一具即將入土的尸體。
夏季的雨氣勢磅礴,下得又快又猛。喻繁沒什麼表情地坐著,腦子里已經把某件事演練了一遍又一遍。
隨著雨滴砸在窗戶上的聲音,喻繁手機又安靜地振了一下。
【s:視頻嗎?】
喻繁如夢初醒。他繃著下顎,手指頭硬邦邦地去敲手機。
【-:晚點】
喻繁把煙擰滅,垂頭用力地揉了好幾次臉,才再次拿起喻凱明的手機,給那個向日葵頭像發去一句:【別再給他打錢。】
他打開轉賬功能,把喻凱明所有余額都輸了進去,再撈起喻凱明的手指按指紋。
喻凱明從夢中驚醒。
屋內半明半暗,讓人分不清此刻的時間。他一轉頭,又被嚇了一跳。
喻繁一聲不吭地站在他身邊,可能是光線不夠,畫面像極了恐怖電影。
“你站這干嗎?想嚇死人……”喻凱明揉著脖子坐起來,視線落到喻繁手上后又是一愣。
他下意識伸手去搶,被喻繁輕松躲開。喻凱明震驚地看著他,“你拿我手機干什麼?”
確定錢全都轉過去了,喻繁才從手機里抬頭,陳述道:“喻凱明,你一直在找她拿錢。”
他聲音不輕不重,驚雷似的砸在喻凱明耳邊。
如果他現在還醉著,或是還在幾年前,喻凱明可能不會怕他。但現在不同,他打不過不說,身上舊傷也還沒好,最重要的是——喻繁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喻凱明這輩子沒跑這麼快過。他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蹦起,然后跑進自己的房間里反了鎖。
恐懼引發的劇烈心跳在黑暗中尤為清晰。下一刻,他房門被狠狠一踹,房門下方都被揣得往里彎曲了一下,再恢復原樣。
“你跟我說過沒和她聯系的吧,喻凱明。”門上又被踹了一腳,外面的人冷漠平靜地說,“我草你媽。”
隔了一扇門,喻凱明才放松了一點。他后背抵著門,轉頭大喊:“這他媽是我和她當初說好的!離婚可以,必須每個月交給你的生活費!”
“你再說一遍,是誰的生活費?”
“……那表子走的時候不是給你留了錢嗎?還有你爺爺留的,你缺錢嗎?你以為家里的水電費都他媽誰在交啊?!”
門又脆弱地受了一腳。
喻繁冷冰冰地說:“你再這樣叫她一句試試?”
“怎麼?我罵錯了?”喻凱明提起就來氣,“當初是她他媽的先跟那個超市老板好上的!那表子出軌!她有錯在先!不然能把你判給我??她這種人不是表子是什麼?全街人誰不知道你媽是個水性楊花的——”
砰!后背的門發出一聲重響。
喻繁說:“天天挨你的打,傻逼才愿意跟你這種爛狗過一輩子。”
喻凱明心臟隨之一跳,他甚至覺得喻繁真能把這扇門踹破。
“既然你跟她關系這麼親,你這麼護著她,當初她怎麼沒把你帶走?”喻凱明質問,“她當初離家出走逼老子離婚的時候!他媽的怎麼沒帶走你?”
“老子告訴你,因為她那個姘頭不肯要你!因為那男的不讓她帶著兒子嫁過去!”
門外忽然靜了下來。
窗外悶雷陣陣,傾盆大雨,天都像是要砸下來。
喻凱明松一口氣,過了一會兒,他道:“你現在明白了吧?老子跟你才是一邊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
沒人比他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