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對罵了半天,身后的人等不耐煩了:“走不走?不走讓開。”
“媽的,喻繁你評評理,這狗比是不是重女輕……”王潞安回頭,頓住。
“我他媽才沒……”左寬回頭,也瞬間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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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暗下來。
高中三個年級的學生全都擠在操場上,每個人之間都挨得很近,小話也就變多起來。胡龐用麥克風維持了好幾遍紀律,還是鬧哄哄的。
“我知道有些學生不喜歡參加集訓,但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啊。”講了十來分鐘,物理老師終于說出結束語。
“好。”陳景深說。
道別了老師,陳景深看了眼自己班級的隊列,沒看到想找的人。
他看了眼手機,沒消息,于是打算回教室找人順便搬椅子。可當他一轉身,人便又頓在原地。
操場目前只能依靠路燈和幕布上微弱的光照亮。半昏半暗里,他同桌拎著兩把椅子,沒什麼表情地朝他走來。
喻繁把椅子往他面前的地板一懟,還沒說話,王潞安就搶在前面開了口:“學霸,你手沒勁兒提不起椅子就跟我說呀!下次找我,我給你搬椅子下來!”
陳景深:“。”
他掃了自己同桌一眼,他同桌飛快撇開視線。
陳景深收下椅子,淡淡說了句:“好。”
因為空間擁擠,他們班和六、八班幾乎挨在一起。
校領導都坐前頭,加上是課外活動,老師對后排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電影是很多年前的老片子,內容嚴肅板正,沒多少人在認真看。最后幾排的男生們椅子擺的亂七八糟,左成一團明目張膽聊天打諢,鮮活熱鬧。
八班另個體育生道:“哎喲,你們之前沒下來,不知道朱旭和他女朋友有多惡心!”
朱旭和女朋友就坐一塊,女生聞言瞬間紅了臉,朱旭捂著她耳朵笑道:“媽的,你們別說啦!”
“多惡心?快說快說!”王潞安迫不及待地問。
“朱旭不是幫她搬椅子下來麼?他女朋友就說,咳咳——謝謝旭寶寶~~”
“草!yue!!!”左寬笑吐了。
“哈哈哈還有,朱旭就揉了一下她女朋友的頭,說——嗯……不客氣,這是寶寶該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潞安笑聲大到莊訪琴的高跟鞋都快從第一排飛過來。
喻繁也沒忍住一塊笑,以至于陳景深叫他名字時,他只抽空回了一句“干嘛”。
“幫我拿個東西。”陳景深說。
喻繁還在聽朱旭和他女朋友的趣事,百忙之中頭也不回地朝陳景深的方向平攤開手。
下一秒,喻繁的笑就停了。
細長的手指扣進他指縫,溫熱的手心貼上來。陳景深很親密地牽上他的手。
“謝謝男朋友。”陳景深很低地說了一句。
“……”
喻繁笑聲本來也不重,忽然停下也沒人察覺。
只是片刻,王潞安不知又說了一件朱旭的什麼糗事,說著說著突然回頭問:“我和喻繁一塊看到的,是吧喻繁?”
喻繁一頓,后背重新靠回椅子上,盯著前面的大幕布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王潞安便又轉回去繼續吐槽。
他們椅子幾乎要碰上,手臂相貼。交纏的手就藏在兩人之間,藏在隱秘的黑暗里。
明明知道沒人能看見,喻繁還是有點受不了。
牽個手而已,他怎麼比打架還興奮——
他僵著臉盯了一會前面的大幕布,忍不住動了下手指:“陳景深……都是人。
”
“嗯。”陳景深把他躁動的手指按回去,“你手很涼,再一會兒。”
“……”
直到莊訪琴對后排的吵鬧聲忍無可忍,從前面帶著沖天殺氣過來時,兩人的手才松開。
其實只握了短短幾分鐘,但喻繁把手笨拙僵硬地重新塞進口袋時,手心和臉確實已經燙完了。
電影進度過半,男生們終于鬧累了,短暫地安靜下來。
沒過多久,一些人開始隱隱有些按不住,趁老師不注意偷偷溜出操場。一半是成群結隊溜去玩的,還有一半……
坐在最后一排的人視野極好,哪些人走、怎麼走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對小情侶偷偷跑走的時候,有人搗亂吹了聲口哨。
喻繁眨了一下眼,沒吭聲。
第二對小情侶前后腳低頭快步離開。
喻繁趁電影畫面暗下來時偷偷往身邊瞄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來。
……
朱旭和他女朋友起身偷溜時,左寬忍不住了。
他靠在椅背上晃椅子,嘴里亂罵:“媽的,實驗樓這會兒都要被這些臭情侶占完了吧?我都替胖虎生氣!”
確實。
喻繁沒明白,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們學校有這麼多對??
又過了一會兒,高石和班里那位平時冷淡不愛理人的化學課代表,紅著臉從他和陳景深旁邊竄了過去。
喻繁:“?”
他一路盯著高石離開操場,直到看不見人了才緩緩把腦袋轉回來,卻在中途跟陳景深撞上視線。
幕布的光映在陳景深臉上,把他五官描得棱角分明。
陳景深沉默地朝他挑了一下眉,具體意思是:我們?
喻繁冷冷地繃起眼皮,具體意思是:閉嘴,不可能。
陳景深眉眼垂下來,重新看向幕布。過了半晌才道:“知道了。”
喻繁剛要低頭繼續玩手機,身邊人淡淡道:“兩個男生被看到影響不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