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剛才是不是瘋了……
都特麼怪陳景深。
喻繁緩了片刻才重新站直,他垂下眼,冷颼颼地在下面尋找罪魁禍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高瘦的身影。
校警室門口,胡龐正在和疑似陳景深家長的女人說話。陳景深安靜地站在他們旁邊。
他還是剛才站崗時的冷淡表情,仿佛一個局外人,身邊兩人的談話與他無關。
他們之間距離很遠,喻繁模糊地看了一會,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眼熟——
陳景深說有事要掛視頻的那一晚好像也是這樣。冷漠,封閉,不高興。
面癱不愧是面癱,面無表情也能詮釋出這麼多種情緒。
不過他在不高興什麼?
喻繁正心不在焉地想著,樓下那個黑色的腦袋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頭,隔著人流樹影,很準確地跟他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那些冷冰冰的情緒又一下不見了。
喻繁跟他對望了一會,忽然又想到自己剛才出糗的事,于是繃著臉看著陳景深,想送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但最后抬起手時,中指變成了不是很有攻擊力的小指。
“喻繁,你在走廊干什麼?”教室里傳來莊訪琴的聲音,“已經有家長上來了,趕緊來門口登記!”
喻繁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收起他的小指頭,給陳景深做了個“我進去了”的手勢,轉身回了教室。
校警室門口。
胡龐笑盈盈地說:“雖然景深這次期中考試出了一點麻煩,但最后結果還是好的。我跟他談過話了,以后注意一點就行。”
“麻煩您了。”女人面色淡淡地轉頭看自己的兒子,“聽見教導主任的話了麼?”
看清陳景深的神情,她罕見地微微一愣,“……你在笑什麼?”
陳景深重新低下頭,臉上那點少見的表情很快歸于平靜:“沒。”
-
高二七班教室沒多久就坐進了幾個家長。
他們默契地開始翻起了自己孩子的課桌,時不時還朝登記處坐著的那個男生身上看。
把一位家長接進教室,莊訪琴站在臨時被搬出來用作登記處的課桌旁邊,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把你二郎腿給我放下來……你這什麼表情?笑一笑!”
喻繁后靠在墻上說:“不會。”
這些可惡的青春期中二男生。
莊訪琴:“扯嘴角就行,要不要我教你?”
喻繁:“你為什麼不干脆找愛笑的坐這?”
“誰?王潞安呀?人家上學期就干過這活了。”
喻繁皺眉:“那就陳景深。”
“……”
莊訪琴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天才說:“陳景深愛笑?他什麼時候笑過?”
喻繁剛想說不是總笑麼?話到嘴邊又猛地想起來,在和他說話之外的時間……陳景深好像真的沒怎麼笑過。
就存心惹他是吧。
喻繁轉了一下筆,想在心里罵陳景深幾句,結果直到莊訪琴都進教室去跟某個家長談話了,他都沒想出一個屁。
“請問是需要登記再進教室嗎?”
喻繁心情頗好地嗯了一聲,頭也沒抬地把筆遞過去。
他垂著眼皮,看女人接過筆,手指按在登記表上往下劃,最后找到自己孩子的名字,在“陳景深”后面動筆寫下——“季蓮漪”。
喻繁愣了愣,倏地抬起頭來,后背離開墻壁,不自覺地坐直了一點點。
陳景深和他媽媽長得很像。女人氣質出眾,放下筆就進了教室,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并未看他一眼。
家長比學生要自覺,教室沒一會兒就坐齊了。
距離開會還有十分鐘,喻繁把登記表還給莊訪琴,轉身剛要走,又被人拉住衣服。
莊訪琴遞給他兩疊紙,一疊是“致家長的一封信”,另一疊是家長意見表。
“你把這些發下去,每份正好42張,你把你那份拿走,回去給你家長看。還有,發完了別走,還有事情要你幫忙。”
說完,她不給喻繁拒絕的機會,轉身走進教室的講臺上,繼續整理一會要用的內容。
喻繁:“……”
他嘖一聲,轉身剛想進教室,臨到門口又突然想到什麼。
下一秒,他抬起手,把校服t恤的紐扣都扣上了。
快發到自己座位時,他看見季蓮漪正在翻陳景深的課桌。
比起其他家長,她翻的要更加仔細——女人拿著陳景深的草稿本,一頁一頁地往后翻,眉頭輕皺,草稿本里任何一角都沒放過。
唰地一聲,一張紙被人放到她面前,遮住了草稿本上的內容。
季蓮漪動作一頓:“謝謝。”
喻繁說“不用”,然后又抽出一張信,連帶著他桌上那張剛發下來的期中考試成績單,一起塞進了自己的抽屜里。
季蓮漪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打量后,她問:“你就是喻繁?”
喻繁:“嗯。”
季蓮漪點點頭,沒有再問。
莊訪琴不放人,喻繁干脆跟其他同學一起在走廊等著。
章嫻靜巡視著教室里的家長:“王潞安,你爸真就從頭笑到尾啊。”
“那是。”王潞安說,“你等著,一散會,他第一個就去找你媽,問你期中考了多少分。”
“……滾蛋。”章嫻靜目光落到后排,感慨,“學霸的媽媽長得真漂亮。”
“學霸家里的車更漂亮。”王潞安說完,回頭往下面看了一眼,“他還在門口站著呢,當學霸真苦啊,又要學習又要站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