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繁到家后洗了把臉。
他看著前額被沾濕的頭發,心想是不是該剪頭發了。這玩意一長,打架時容易被抓頭發,馬上就會處于劣勢……
擱在洗手臺上面的手機振了一聲,喻繁手在毛巾上蹭了蹭,拿起來看。
【s:我到家了。】
下一秒,一張繁繁照片發了過來。
陳景深抓著狗脖上的皮革項圈,手腕間的線條微微凸起,半強迫地把正在睡覺的可憐狗狗叫醒營業。
煩不煩,誰想看你的狗。
喻繁盯著狗看了一會,又低眼去看拽著狗的手,直到不知誰的消息發過來才面無表情地鎖屏。
他站在鏡子前沉默,然后伸手擰開水龍頭,又沖了一次臉。
-
周一,早上七點半就出了太陽。
喻繁到校的時候校門已關,里面正在奏音樂。他繞到后門翻墻而入,直接逃了升旗回教室。
教室里空無一人。
喻繁兩手抄兜,邊打哈欠邊回座位,走了兩步忽然瞥到什麼。
他停在黑板報前,抬頭一看。
某張他們班在運動會上拿到的獎狀膠帶脫落,有一角垂落下來,遮住了獲獎人的名字。
但喻繁不用看就知道這張獎狀是誰的。
喻繁扭頭回座位,打開自己旁邊的窗戶,讓新鮮空氣灌進兩天沒開過的教室里,然后一頭栽倒課桌上準備睡覺。
他死魚般地趴了幾分鐘,把腦袋往窗戶那頭一偏,慢吞吞地睜開眼。
下一秒,喻繁從桌上起來,去講臺的抽屜拿出膠帶。然后拎起自己的椅子往后走,“砰”地一聲擱到了黑板報前。
他踩上椅子,伸手把獎狀掉落的那一個角展平,露出“陳景深同學”五個大字。
年級第一連個獎狀都貼不好,真沒用。
喻繁撕開膠布貼了好幾層,然后想了想,干脆把剩余幾個角全都加固了兩層。
處理到最后一個角的時候,門外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喻繁此刻一只手掌還貼在墻上,企圖把那張獎狀摁牢。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教室后門出現一個高瘦的身影。
喻繁反射條件地扭頭,猝不及防地跟獎狀的主人撞上視線。
陳景深站在后門,兩手自然地垂在身側。或許是剛聽完校領導緣故,神色有點疲懶。
兩人一動不動地對視了一會,陳景深突然挪開眼,看向他手掌按著的地方。
喻繁:“……”
有那麼一瞬間,喻繁想把手里的膠布吞了。
喻繁的臉色從困倦到愣怔,再到茫然,最后是帶著一點想殺人滅口的冷漠。
但凡是個求生欲強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會兒該閉嘴裝瞎。
陳景深問:“在做什麼?”
“撕獎狀。”喻繁說。
陳景深手腕不動聲色地抵在椅背上,半扶著椅子,問:“為什麼要撕?”
喻繁:“我不樂意跟第二名貼在一起。”
陳景深又看了眼貼得亂七八糟的幾層膠帶。
喻繁和墻面對峙片刻,心道我特麼在扯什麼……要不還是滅口吧。就感覺到校褲被人很輕地抓了下。
“我下次努力。”陳景深順著他的話問,“這次能通融一下麼?”
喻繁站在椅上垂眸看他一眼,臭著臉踩臺階下來了。
今天升旗結束得比之前都早,解散時距離第一節 課還有十來分鐘。
同學們陸陸續續回來,一進教室就看到最后一組那兩道身影。
喻繁一回座位就趴下了。
他其實睡不著,但他現在不太想看到陳景深的臉。
喻繁其實裝得蠻好,肩胛隨著呼吸輕微起伏,大多數人都以為他睡著了。
吳偲過來時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沒什麼顧忌地站到陳景深桌邊,先是看了喻繁的后腦勺一眼,然后低低叫了一聲:“學霸。”
陳景深抬眼看他。
“班里這不是馬上又要調整一次座位麼……我問過班主任了,她說只要你答應,就可以把我倆挪到一桌去。那什麼……我知道其他科目肯定幫不上你,但我每次語文作文都是48分以上,滿分也不是沒拿過,我覺得在這方面我或許還是能給你一點點點小建議的。”
吳偲是真想和學霸坐一塊,于是盡力推銷自己,“我們之前也做過同桌,你知道我上課從來不睡覺說小話,絕對不會打擾你,所以——”
吳偲話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旁邊那個趴著的腦袋動了。
喻繁從手臂里抬頭,沒什麼表情地看向吳偲。他上星期受的傷沒痊愈,嘴角還貼著一塊創可貼,模樣頗有震懾力。
吳偲嚇到了,尷尬地抿了下唇:“喻同學,我沒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換座位的話就算了……”
“誰說我不想?”喻繁幾乎是脫口而出。
下一秒,喻繁坐起身來靠到椅背上,硬邦邦又丟出一句,“愛換換,無所謂。”
那你為什麼表情這麼兇……
吳偲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教室里吵吵鬧鬧,喻繁轉頭看向窗外,不知怎麼的,忽然覺得手有點癢。想抽煙。
吳偲:“那學霸……”
“不換,你問別人吧。”
喻繁聽見旁邊的人冷淡地應。
那股忽然冒上來的火氣忽然就消失了。
這一來一去的情緒讓他覺得有點莫名。桌子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緊跟著面包被放到他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