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不完,一堆題看不懂,你到底會不會教。】
【-:明天早上八點補考數學,實驗樓109教室,記得過來。】
【-:收到沒?】
陳景深安靜地站在樓梯間,垂眼把這幾條消息看了很多遍。
直到一個視頻通話彈過來。
陳景深按下接通。
喻繁坐在他房間的那張木椅上,滿臉愣怔地盯著手機屏幕:“我……按錯了,想打語音的。”
他很快調整好表情,冷著臉問,“你看到我消息沒?”
陳景深說:“才看到,剛要回。”
“哦……”喻繁靠到椅子上,把手機拉到眼前確認,“你怎麼還在學校?”
“考完了,幫忙搬了一下桌椅。”
陳景深往上抬了一下書包肩帶,問:“期中考試怎麼也能補考?”
“……誰知道。”喻繁視線挪到旁邊,又飛快挪回來,“還不是胡龐,非要我們補考,還說要親自到考場來監考。”
“是嗎?”
“是啊,麻煩死了。我不答應他還跟我急——”喻繁聲音一頓,皺起眉狐疑地盯著他,“陳景深,你又笑什麼??”
“沒有。”
“沒有個屁。”喻繁說,“不準笑,你笑起來很欠揍。”
陳景深抿嘴忍了一下,喉結隨著滾了滾。
喻繁鬼使神差地截了個圖。
截完之后又是一愣——媽的,我瘋了嗎?
截屏有聲音嗎?陳景深應該沒聽到吧??
“喻繁。”陳景深忽然叫他。
“干什麼?”喻繁決定先發制人,“我剛才按錯——”
“喜歡你。”
“……”
陳景深站在夕陽里,靜靜等待著手機里的人開罵。
喻繁呆若木雞地跟他對視了幾秒,然后哐啷一聲——手機掉了。
陳景深看著對面手忙腳亂地撿起手機,喻繁的臉出現在屏幕里的下一瞬——
嘟。
視頻掛了。
第35章
回家車上。陳景深估摸著時間,拿出手機給喻繁發了一條消息。
【s:晚上還能視頻嗎。】
成功發送。
沒被拉黑。
到家時阿姨已經做好晚飯。中年女人雙手抓著圍裙擦了擦,干笑著打招呼:“回來了……我已經做好晚飯了,趁熱吃吧?”
雖然她已經在這戶人家燒了一年多的飯,但這家人的小孩——或是說這家人的性格都比較冷淡,相處方式也很奇怪。所以她每次跟他們對話時還是會有些局促。
畢竟她做這份工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在屋里裝這麼多監視器的家庭,除了廁所外幾乎都有,以至于她上班時間都戰戰兢兢的。
可能這就是有錢人家吧。
“嗯。”少年一如既往地掃了她一眼,說,“放桌上就好,您回去吧。”
吃完飯,陳景深沖了個澡,出來時手機依舊沒消息。
倒是討論組熱熱鬧鬧在聊。
【-:九點來幾個人打游戲。】
【王潞安:?】
【左寬:我沒看錯吧,這是南城七中未來的年級第一在親自約游戲嗎?我來。】
【王潞安:那我也勉強玩一會。】
【左寬:@-人呢?還五分鐘就九點了,自己約的局自己不見了?】
……
喻繁扔了句話就沒再冒過泡,看起來似乎不是真要玩游戲,而是想了個辦法告訴某人,九點老子不來。
陳景深盯著那句話看了幾遍,打開抽屜想拿本子,余光瞥到了被放到最里面的筆記本。
他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半晌后起身,拿起旁邊的黑布輕松地往房門上一拋,熟練地遮住了上面攝像頭。
陳景深回到桌前,抽出那本黑皮筆記,隨意一翻。
幾張夾著的紙條展露出來。
長方形,邊緣被剪得很粗糙,有兩張還破了角。
但比起上面的字,其他一切似乎都沒那麼殘破了。
因為上面的字實在是丑。
字跡是用鉛筆寫的,歪歪扭扭,有字有拼音,如春蚓秋蛇,在小學生里算是最埋汰的那一撥。拿給其他人看,十個人里估計有十個看不懂上面寫了什麼。
但陳景深看得懂。
因為給他這張紙的人當時跪趴在地,寫的時候嘴里念念有詞——
“堅強符,膩害符,不哭符,勇敢符……勇敢的勇怎麼拼啊?陳景深?”
陳景深告訴他,然后說另一個字的拼音也寫錯了,是厲害不是膩害。
“是你錯了,就是膩害,老師教我的。”
剛打完架,全身臟兮兮的小男生嚴肅地糾正他的錯誤,然后把這幾張紙塞到他手里,揉揉鼻子昂首挺胸地說。
“別哭了啊,不就是平安符被他們撕壞了嗎?這些符你帶著,以后我保佑你啦。”
陳景深許久之后才有動作。他用手指很輕地捻了捻“符紙”,沉默地重新夾起收好。
-
喻繁倚著鐵欄坐在陽臺上,吹著風連喝了兩罐冰啤,心跳還是很重。
陳景深這種突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怎麼他媽一次比一次讓人上火??
他又喝了一口,盯著隔壁的黃燈,覺得好像陳景深身后的夕陽。
“哥哥。”樓下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
喻繁歪了歪腦袋看下去:“說。”
是那個住他樓上小女孩,正在一樓的樓梯口仰頭跟他對視。
上次吃了他的餛飩之后,她就沒那麼怕他了。
她問:“哥哥,你臉好紅哦,你喝醉了嗎?”
“……”
喻繁面無表情:“是,我醉了喜歡打小孩,你在下面等著。”
小女孩震驚地瞪眼,然后轉身蹬蹬瞪地跑了。
喻繁最后還是去打游戲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到了九點準備賴賬,三個兄弟卻已經在游戲線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