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腿上蹭了一下。
這陣勢像是要咬他,旁邊人嚇得尖叫了一聲。
倒是當事人一動沒動,還垂著腦袋跟狗對視了一會兒。
喻繁被蹭回了神。他咬著沒點燃的煙,怔怔地順著狗繩抬頭。
然后看到了滿臉鎮定,卻用兩只手抓著狗繩、還被狗牽著跑了大半段路的陳景深。
相顧無言半晌。
陳景深:“能幫個忙麼?”
喻繁:“……”
“我牽不住它。”
第23章
陳景深身上套著一件寬松的白色衛衣,搭黑色長褲,簡單隨意。
這是喻繁第一次見陳景深穿校服以外的衣服。
比在學校里順眼一點。
狗依舊扒在喻繁腿上,尾巴晃完了甩,看起來沒有要跑的意思。
于是喻繁站著沒動,咬著煙含糊問:“你怎麼在這?”
“遛狗。”
喻繁看了一眼狹窄的街道和周圍人群:“在這溜?”
“原本在附近的公園。”陳景深像是想起什麼,那張面癱臉上出現了些一言難盡的表情,“然后被它帶過來了。”
“……”
喻繁想了一下離這里最近的公園。
好家伙,被狗帶著跑了一場三千米?
杜賓犬長相兇猛,雖然戴了嘴套,也套了繩,但還是有路人被它嚇到。
狗狗圍著喻繁的腿轉了幾圈,被嘴套限制,它能發出的聲音又沉又小,有點像撲食前的警告。
一個小男孩路過,跟狗對上視線,當即嚇哭。
“哎哎哎,寶寶不哭,”旁邊的母親立刻把他抱起來,哄了兩聲,然后朝喻繁白了一眼,小聲斥責,“在這遛狗,什麼人哪!”
喻繁:“……”
他煩躁地擰了下眉,把未點燃的煙重新塞回煙盒。
“繩給我。”
陳景深朝他遞出繩,喻繁手穿進手柄里,兩人的手背短暫貼了一秒,都是涼的。
“廢物養什麼大型犬。”喻繁牽著狗,頭也沒回地扔下一句,“跟上。”
陳景深:“好。”
走出幾步,狗狗發覺繩的另一頭換了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陳景深垂眼,朝它晃了晃手指。
狗狗立即“嗚嗚”兩聲,搖著尾巴繼續乖乖向前進。
這條街一路下去都是小吃攤,越到晚上人越多。
喻繁走在最靠邊的路,盡量避著人。還好狗也沒鬧,乖乖地貼著墻邊走。
“我們去哪?”身后的人問。
喻繁:“出去。”
在小吃街里溜只狗,怎麼看都不合適。
過了片刻,身后人又問:“你晚飯吃了麼。”
喻繁沒理他。
陳景深:“我沒吃。”
“那就餓著。”
“它也沒吃。”
狗聽懂似的停下腳步:“嗚~”
喻繁:“……”
陳景深在路邊隨便挑了家面館,怕狗嚇到人,他進店打包。
喻繁牽著繩,一人一狗在門外站崗,店鋪這十分鐘里的生意驟差。
沒多久,陳景深兩手拎著幾個袋子出來了。
喻繁看了一眼,覺得他可能是想給這狗開一桌滿漢全席。
喻繁把他們帶到了附近的人工湖。
人工湖旁都是長椅,喻繁隨便挑了一張坐下,懶懶地打量起面前這只狗。
陳景深跟著他坐下,狗立刻扭頭過去,靠在陳景深的腿邊。
狗跟照片上長得一樣,被養得很好。它耳朵高高立起,安靜坐著時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喻繁正盯得出神,旁邊人遞來一個塑料袋。
“多了一碗面。”陳景深道,“那家店買一送一。”
喻繁看都沒看一眼:“不吃……”
咕。
他肚子響了一聲。
喻繁:“。”
半分鐘后,喻繁掀開了塑料蓋子。
食物的香味飄出來,狗當即坐不住了,站起來“嗚嗚”兩聲。
陳景深伸手在它身上揉了一下:“別叫。”
陳景深的手修長白凈,骨節明顯,用力時能看見一點微微凸起的血管。他手大,不論是轉筆還是訓狗,都帶著一副從容不迫的懶勁。
這只手從狗的頸間往上挪,最后停在那副金屬嘴套上。
陳景深朝他看過來:“不介意吧。”
喻繁回神,搖了下頭。
陳景深把它嘴套摘了,狗立刻張嘴響亮地“汪”了一聲。
“別叫,再叫戴上。”陳景深輕輕拍了一下狗的臉,然后說,“它不咬人,帶這東西只是讓路人安心。”
“嗯。”喻繁翹著二郎腿,隨口問,“他叫什麼名字?”
“繁繁。”
“?”
繁繁聽見自己的名字,又不敢叫出聲,只能在陳景深腿邊亂轉。
喻繁捧著碗扭頭:“哪個繁?”
陳景深沉默了一下:“繁花似錦的繁。”
“……”
寵物用疊字當名字很正常。繁字少見,也不是完全沒人用。
換做別人,喻繁肯定不會多想。
但此時此刻,他就是覺得這名字有那麼一點兒冒犯到自己——
陳景深看著喻繁那張寫著“你是變態嗎”的臉,思索幾秒。
“它是在我上小學時候被送來的,那時候取的名字。”陳景深抓住狗脖上的項圈,淡淡道,“繁繁,過來。”
喻繁:“。”
陳景深用手指勾出繁繁脖上掛著的狗牌。
喻繁瞇起眼去看。
狗牌正面留著陳景深的電話。
背面寫著一行:【繁繁,2011.12.29】
“是出生日期。”陳景深道,“它每塊狗牌上都有。”
“……”
行吧。
喻繁不是很爽地低頭吃了口面。
狗沒吃到東西,一直在腳邊轉。陳景深單手抓著它的頸圈,伸手在袋子里掏了一會兒。
然后掏出了一顆茶葉蛋。
喻繁眼睜睜看著他撥開蛋殼,掰開那顆蛋,蛋白被他自己塞進嘴里,剩下那顆蛋黃才輪到繁——那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