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章嫻靜心說王潞安你死定了,然后扯出笑:“那臉上有很多痘痘或者麻子的呢?”
旁邊沒了聲音。
喻繁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收起手機,剛要起身走人——
陳景深朝他看了過來。
漆黑的眸子冷淡又直接,在他臉上輕輕轉了一圈。
很快,陳景深收回視線,然后說。
“也不是。”
喻繁:“……”
在章嫻靜疑惑的視線轉過來之前,喻繁先拿起校服外套往自己腦袋一套,趴到桌上睡覺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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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學期開學的第一周,莊訪琴都會重點找出一些上學期表現不好的學生出來談話。
下午,王潞安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
他反著身坐到喻繁前桌:“我覺得訪琴說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喻繁最不擅長的就是哄人,看到王潞安的表情,他有些頭疼,給貪吃蛇點了個暫停:“她是啰嗦了點,但都是為你好……”
“她說我再這樣下去,以后就只能跟你一塊去撿垃圾。”
“……”
感覺到陳景深做題的動作都慢了點,喻繁冷聲道:“在我把手機扔你臉上之前自己閉嘴。”
“開玩笑的。”王潞安嘆了一聲氣,“不過我真有點茫然,訪琴剛才幫我劃了一下我上學期期末分數能上的學校,一排下來全是職業技術學院!一個本科都沒有!我要是未來考個技術學院,那我爸不得往死里抽我……”
“訪琴還說,如果我上了技術學院,人生的路就變窄了,可能最后只能去幫人要債。染比雞還紅的發色,紋狗看了都搖頭的文身,到時候父母厭棄我,朋友遠離我,美女也不會愛我——”
喻繁快聽睡著了,終于聽到那一句結束語。
王潞安:“所以我痛定思痛,決定以后要好好學習。”
“嗯,”喻繁說,“祝你成功。”
“一定,兄弟。日后如果我大富大貴,大紅大紫,一定會把你從垃圾場里救出來——”王潞安手握成拳,在胸前錘了兩下,“我現在就回去學習,為了我和你的未來。”
喻繁擺擺手,示意他快滾。
王潞安剛滾沒兩步,又回過頭來。
“那等會兒放學去上網嗎?”
“……”喻繁說,“未來不要了?”
“勞逸結合,偶爾去放松一下也不算過分,更何況今天周五。”王潞安說,“就去后門那家‘酷男孩’吧,近點。”
走之前,王潞安撞掉了桌沿懸著的筆。
他一愣,撿起來放好:“不好意思啊學霸,蹭到了。”
陳景深手指輕輕一勾,把筆重新握回手里:“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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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男孩”是他們學校后門對街的一家黑網吧。
位置隱蔽,店面不大,但環境和機子配置都不錯。
“我來了我有閃現!大他大他大他——nice!”
下午才再說要好好學習的人此刻坐在網吧里,嗓音比參加軍歌比賽時還要嘹亮。
游戲結束,喻繁忍無可忍地摘下耳機:“你再吼聲試試?”
“我這不是激動嘛。”王潞安拿出手機,“等等啊,左寬一直給我發消息,讓我等他們上線一塊五排。”
喻繁把耳機放到桌上,往后躺進沙發里,隨手點開了首頁某個直播間。
他們的機子位置就在前臺左邊,偶爾能隱約聽見前臺那邊的動靜。
“你……來上網?”前臺的聲音。
“嗯。”冷冷淡淡的回答。
喻繁眼皮跳了一下。
他看著屏幕里的直播,心想這麼欠揍的聲線世界上居然還有第二個人有。
“我們這沒有身份證要多收費的哦。
”前臺再次確認道,“掃碼付款,然后去左側區域挑機子,哦對——緊急出口在最左邊。”
那人沒再回答,但聽動靜,是朝他們這邊過來了。
左側區域本身就不大。喻繁聽著那人走到自己身邊,也沒抬頭看一眼。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
喻繁嚼著口香糖,懶懶地歪下腦袋朝地上看了一眼。
然后看到了一個眼熟的黑色書包。
“……”
他嚼口香糖的動作一下頓住。
“學霸?!”旁邊的王潞安仰著頭,震驚道,“你怎麼……在這里?”
陳景深在機子前站定,眸光在喻繁的電腦屏幕上停留了一會兒。
上面開著一個直播界面,里面的男生染著一頭藍發,像是在玩什麼游戲,看起來不像什麼正經的直播。
他收回視線:“來上網。”
王潞安:“……”
年級第一,來學校后門的黑網吧,上網?
周圍的人都在朝他們這邊看。
不是沒見過穿校服來上網的,喻繁和王潞安身上就是校服。但像陳景深這樣把校服紐扣系到最頂、姿態端端正正的,整個網吧還真就他一個。
喻繁回神,在陳景深坐下之前,抬腳踢了一下他的沙發椅。
陳景深動作稍頓,垂下眼來。
“你——”
喻繁本想說“滾去別的地方坐”,外頭卻正好走進來一幫人。
頭發紅黃藍綠,應該都是隔壁學校的,他們跟前臺抬了抬下巴就直接走了進來,坐到了陳景深身邊那一排機位。
仔細看,那天勒索陳景深的其中某位也在里面。
“——跟我換位置。”喻繁涼颼颼地把話說完。
陳景深蜷了一下食指,聽話地讓開身。
王潞安一臉茫然地看著旁邊兩人換機位。
手機嗡嗡地震了下。
他低頭去看:“喻繁,左寬說他們那邊有個人來不了了,我們四排吧。”
“隨便。”換到新位置,喻繁沒再看身邊的人,“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