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紀律委員也沒發現。
那陳景深是怎麼發現的?他明明看得這麼小心。
而且,不是說喜歡他麼?
連試卷都不讓抄?
這些尖子生的喜歡到底有屁用。
想著,喻繁又往旁邊瞥了一眼。
陳景深手下壓著草稿紙,還在認認真真做題。大多數人的草稿紙都亂得不是本人看不懂,陳景深不同,他的草稿紙上干凈工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寫卷面答案。
陳景深此刻眸光垂落在卷面最后一道題,他嘴角繃著,抬起右手撐了下太陽穴,像是要沉思的樣子。
僅僅兩秒后,他眉間松開,指尖靈活地轉了一下筆,扯過草稿紙落筆開寫。
“一分鐘后收卷。時間一到就給我放下筆,一劃都不要多寫,到了高考考場上沒人會給你們時間。”
莊訪琴聲音一響,喻繁這才回神似的,收起視線。
什麼學霸,不也是到了最后一分鐘還在解題?
他拎起校服外套,準備一收卷就走人。
忽然,只聽“唰”一聲,一張寫滿了的草稿紙被放到他面前。
喻繁穿外套的動作一頓,他視線在草稿紙上停留了一會兒,認出了這是陳景深剛才一直在寫的那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
確定紙上沒寫著什麼傻逼輔導書名,他才冷颼颼地問:“什麼東西?”
“卷子的答案和解法。”陳景深把筆扔進筆袋里,轉眼看他,“你不是想看?”
“……”
是,我想看,我他媽想在考試最后一分鐘看。
第9章
放學,一幫人坐在學校后門的臺球館里打牌。
王潞安后仰靠在椅子上,腦袋軟綿綿地往后垂:“剛開學就考試,訪琴真變態。
”
“你們班是不是每次考試成績都要傳到家長群?”
“別提了,我爸又得用棒球棍伺候我。”王潞安滿眼感激地看向身邊的人,“還好,有我兄弟在,我永遠不是倒數第一名。”
喻繁沒理他,低頭丟牌。
章嫻靜是這幫人里唯一的女生。她翹著二郎腿喝奶茶:“你同桌不是紀律委員麼?沒抄點?”
“抄個屁,就他還紀律委員呢,”王潞安提到就氣,“字寫得跟喻繁有得一拼,我都快憋成斜視了,一個字都看不——尼瑪!我就出個3,你直接王炸炸我??”
“看你煩。”喻繁說。
“……”
章嫻靜笑得花枝亂顫:“不過喻繁,你剛開學就交白卷,連選擇題都不蒙,是真打算氣死訪琴啊?”
提起考試,喻繁又想到某人,扔牌的動作重了一點。
他問:“選擇題蒙得出90分?”
章嫻靜眉毛抽了一下:“選擇題總共都沒90分。”
那就是了。
上不了90分,寫不寫都一樣。
手癢,喻繁摸進口袋,想抽一根緩緩。
結果碰到一張粗糙的紙面,他心里“草”了一聲,飛快地又把手抽了出來。
是陳景深遞過來的那張草稿紙。
他本意是想攥成團扔了的,正巧莊訪琴從后門經過,叫了他一聲,他條件反射地把那團紙又塞進了自己口袋里。
喻繁覺得自己以后可能都要對陳景深手里的紙質玩意兒過敏了。
“試卷有什麼好寫的?我也從來不寫,”左寬叼著煙,不認輸地裝逼,“老師壓根不敢管我。”
王潞安:“你們老師那是懶得管你吧。”
左寬:“那不更好?你們班那班主任,我聽你們說都覺得煩,她要是我班主任,我老早——”
啪。喻繁把最后的牌扔到桌上。
“別廢話,”喻繁說,“臉伸過來。”
左寬:“……”
半分鐘后,左寬臉上多了一個馬克筆畫出來的王八。
“草,再來……”左寬說完,他旁邊的人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左寬擰眉,“干嘛?”
“寬哥,你快看,外面那個女的,是之前追你那女的不?”
“誰啊?”王潞安往外看了一眼。
“是她,”看清臺球館外匆匆離開的女生,左寬揚眉,“沒誰,三班一女的。追我追了兩個月,天天給我送水送零食,煩死了,長得還丑,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給甩掉的。”
“那女的瞎了眼?”章嫻靜低頭玩手機,涼涼地說。
“放屁,我這麼帥,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好吧?”左寬看著牌,“最惡心的是什麼,三班你們知道吧?都說是隱形的文科重點班。那女的一周給我寫一封信,里面一堆古詩文言文,我他媽看都看不懂——”
喻繁:“怎麼甩?”
一直沒出聲的人忽然開口,左寬愣了一下:“什麼?”
“我說,”喻繁重復,“你怎麼把她甩掉的?”
“這還不簡單,”左寬說,“我把她寫給我的信糊掉名字,貼她們班黑板報上了。”
章嫻靜白他一眼:“你真賤。”
“哈?誰讓她一直纏著我。”左寬說,“喻繁,你問這個干嘛,有女生追你?”
“廢話,追我兄弟的女生還少了?”王潞安得意地揚眉,像被追的是他自己,“喻繁剛收了一封情書——草喻繁你又炸我?!我這把跟你一隊的!我特麼也是農民!!”
喻繁:“吵死了。”
章嫻靜放下手機,好奇地靠到他們牌桌邊:“有這事?喻繁,誰給你的情書?”
喻繁:“沒誰。”
“說說嘛,”章嫻靜追問。“高一高二的?好不好看?我認識嗎?難道是——陳景深?”
喻繁直接把牌全扔了出去。
他下意識想反駁,就聽見章嫻靜接著說:“那是陳景深嗎?”
喻繁聞言一頓,回頭朝著臺球館外看了一眼。
陳景深背對著他們,就站在后門不遠處,他肩上背著書包,兩手自然地垂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