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撞上,喻繁心覺不妙,下意識加快腳步——
“喻繁。”陳景深叫了一聲。
一直在使眼色想讓兄弟快逃的其他幾位:“?”
胡龐靈活地轉身:“?”
喻繁:“……”
你他媽故意的吧?
半分鐘后,喻繁一臉倒霉地加入其中,他看都沒看陳景深一眼,徑直站到了隊列最左邊。
“隊列從低往高排,要我說幾遍?”胡龐指了指陳景深旁邊,“你站那去。”
喻繁:“……”
你這該死的強迫癥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掉?
喻繁極其不情愿地挪了過去。
“你剛才還想跑是吧?”等他就位了,胡龐才繼續道,“昨天遲到,今天又遲到,還欺騙老師!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個學生的樣!”
喻繁問:“我騙你什麼了?”
“我問過你們莊老師了,她說你父母只是在外打工,你昨天怎麼跟我說的?”
“……”
“連那種喪盡天良的話都說得出來,我看你真的是沒救了。”胡龐說,“也就你們莊老師還肯管你,我跟你這種學生多說一句都嫌累!”
喻繁剛想說什麼,旁邊幾人立刻瘋狂擠眉弄眼地暗示——別說了哥,再說得站一上午了。
喻繁在心里嘖了一聲,偏開眼,閉嘴了。
連續說了這麼久的話,胡龐有些喘。他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順便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站好,站直!別吊兒郎當的,拿出一點青少年的精氣神來!”
胡龐說完,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景深,你先回教室吧,不然趕不上第一節 課了。下次要注意時間,別再遲到了,啊。”
“哎,胡主任,你這麼說我可有意見了。大家都是遲到,憑什麼他能走,我們還要站著?”中間燙了錫紙燙的男生開了口,“這不公平。
”
男生叫左寬,隔壁八班的。在胡龐眼中是比喻繁更讓人頭疼的存在。
喻繁雖然也混,但一般不主動惹事,忽略逃課睡覺這些小事不計,還算讓人省心。
但左寬不是,他經常帶頭去跟高三或隔壁校的打架,鬧得沸沸揚揚。偏偏家里又有點關系,據說是校長某個遠房親戚,總是記個大過敷衍了事。
左寬說完,下意識去找同一陣營的人:“是吧,喻繁?”
喻繁脫口而出:“我沒意見。”
如果可以,他希望陳景深跑著走。
左寬:“……”
胡龐剛要發作,就聽見陳景深淡聲說:“不用,主任,我愿意受罰。”
“看看,你們看看別人。”胡龐一臉滿意,他走到左寬面前,“公平?你幾個科目成績加起來都沒別人一科高,還有資格跟我談公平……”
胡龐轉移目標,絮絮叨叨罵了左寬半天,喻繁在一旁聽得直犯困。
胡龐沒在看這邊,他干脆向后靠去,倚在墻上懶洋洋地打哈欠。
一股討人厭的氣味猝不及防地往他這邊靠了一下——
“我的情書你看了嗎?”陳景深低著聲音說話時會帶著一些啞。
“……”
你特麼還有臉提?
還是在學校大門口,教導主任面前??
喻繁頭都不抬,語氣惡劣:“撕了。”
“嗯,”陳景深手伸進口袋,“我昨晚重新寫了一張。”
“?”
喻繁倏地站直身,在他掏出東西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動作摁住了。
喻繁手心有點涼,陳景深瞥他一眼,停下動作。
“你聽不懂人話?”喻繁磨牙,“說了我不喜歡男的……”
“喻繁!干嘛呢?”
聽見動靜,胡龐匆匆走過來,震驚道,“你抓著別人的手干什麼?趕緊松開!”
喻繁哪特麼敢松,萬一他松開了,陳景深反手又掏個粉色信封出來,誰負責?
“我,”喻繁死死握著,憋了半天,“我手冷。”
胡龐一臉不解:“手冷就揣兜里去,不要干擾其他同學。”
“……”
喻繁還是沒動,他攥著陳景深的手腕,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他正想著怎麼說,手里的人忽然用了力,喻繁居然也沒制住他。陳景深抽出手來時,喻繁心里跟著猛跳了一下——
還好,什麼都沒掏出來。
喻繁松開他的手,心累得像剛跟人打完一架。
胡龐看出一些端倪,皺眉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男的?什麼書?”
這什麼魔鬼聽力?
喻繁張嘴就扯:“他給我推薦適合男人的輔導書。”
陳景深眼皮跳了一下,沒說話。
“胡說八道,哪家的輔導書搞性別歧視?再說,你還會看輔導書?”胡龐狐疑地看著他,“他給你推薦什麼輔導書了,說來我聽聽。”
喻繁:“初中數學知識點匯總,菜鳥如何學數學,笨鳥……先飛2017。”
旁邊幾人:“??”
胡龐沒想到還真是輔導書的事。
他愣了半晌,點頭贊同:“這些書……確實還挺適合你的,不錯。”
喻繁一句臟話都到嘴邊了,臨到頭又忍了回去。
有陳景深在,胡龐沒有罰他們站太久,第一節 課上課鈴一響就揮揮手放人了。
一幫問題學生走在一起,陣勢浩大。這年紀的男生還停留在集體被罰倍有面兒的幼稚階段,上樓時故意加大嗓門,惹得教室里的學生頻頻往外看。
喻繁走在最前面,嫌吵,加快了腳步。
左寬緊跟上來:“喻繁,你們班那個學習仔怎麼走這麼快?趕著去上課?”
喻繁沒理他。
左寬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媽的,我還想教訓教訓他呢,害我被胖虎罵半天。哎,你是不是也討厭他,要不我們……”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腳步,左寬下意識也跟著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