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見狀,唇角微勾:“怎麼,沒想到是我?”
“嗯。”柳映微紅著臉點頭,“百香姐,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我還當你在女校呢。”
“狄息野折騰出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百香一邊說,一邊留心他的面色,見柳映微雖依舊如同第一次見面時一般瘦削,雙頰卻有了血色,多多少少放下心來,“不過,倒是我小瞧了他。”
女乾元自嘲搖頭:“不只是我,這偌大的狄家,誰不是小瞧了他?”
“……不過,他這般也好,沒了狄登軒,狄公館可比以前順眼多了。”
百香的性子直來直去,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全然沒有身為狄家表小姐的顧慮:“要我是狄息野,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干脆將狄老爺也送走,免得節外生枝。”
柳映微聽得一愣又一愣,倒是沒接百香的話,只由著她拽著自己的姆媽出去聽戲,自個兒扭身又跑回了臥房,后知后覺地問狄息野:“你爹和你姆媽呢?”
他過了個雨露期,都忘了自己成婚的時候,沒瞧見狄家的人呢!
狄息野笑容不變,淡定地答:“我爹因為狄登軒的事,急火攻心,已經去醫院養病了。至于我姆媽……”
男人垂下眼簾,握住柳映微的手指細細把玩:“她向來喜歡狄登軒,你先前來狄公館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如今狄登軒沒了,她不肯原諒我,已經把自己關在佛堂里許多天了。”
“儂額弟弟呢?”柳映微信以為真,眨著眼睛追問。
“他正是念書的年紀,送出去念書了。”狄息野笑著反問,“你還記得我有個弟弟?”
“儂額事,吾自然記得。”他狐疑地嘀咕了一句,“可儂弟弟年紀小呀,哪能送出去念書?”
“不小了。
”狄息野斂去眼底的晦暗不明。
其實,乾元說的并不全是假話。
狄老爺的確因為狄登軒的事,急火攻心,但還沒有到需要臥床的地步。狄息野將他送去醫院,實則是為了軟禁。
至于狄夫人,她自打猜出白幫與娘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就將自己關在了佛堂里。
狄息野不知道她何時會出來,卻也不會再去勸。
事已至此,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即便狄夫人再后悔,昔日的母子情分也回不來了。
但狄息野覺得,姆媽是徹底不再管狄家的事了,因為他做主將那個懵懵懂懂的幼弟送走的時候,狄夫人都沒有從佛堂中出來。
狄家的三少爺能懂什麼事呢?
狄息野將他送走,是想著換一個環境,安排得當的教書先生,即便他小小年紀就在狄家畸形的環境下耳濡目染地成長,日后也能改正過來。
但這些煩心事,狄息野不欲與柳映微說。
他的映微年紀也小,身子骨還不算好,不該煩心他們狄家的腌臢家事。
柳映微不知道自己問個問題的工夫,狄息野的心里已經過了千萬種情緒。
他聽乾元說什麼,便信什麼,又提起了之前說的柳家的生意:“吾……吾以前從未接手過,儂得幫我。”
“好。”狄息野不怕柳映微不學,就怕他心軟,“不過,映微,你得想好了,若是接手了生意,就不能再還給柳老爺。”
“吾還給伊做啥額?”柳映微反問,“那是吾額生意,輪不到伊插手啦。”
狄息野這才滿意,當天就讓釘子去清點柳公館里的事務。
而柳映微也在這一天,收到了沈清和的傳信。
他那剛有了身孕的好友,居然偷偷約他去大世界!
這消息還是沈清和拜托金枝兒傳的。
柳映微見了金枝兒,立時將人留在了身旁反復詢問:“當真是沈清和親口說的,要我去大世界陪他玩?”
金枝兒點頭,還拿出了沈清和的親筆書信:“是啊,少爺,沈家的小少爺連電話都沒打,直接上柳公館找我給您傳話呢。”
“他怎麼不打電話?”
“我也問了他呀!”金枝兒俯身湊到柳映微耳畔,小聲道,“他說,怕打電話給您被狄二爺聽到,狄二爺會偷偷給金家的少爺報信呢!”
柳映微恍然大悟,想了想狄息野平日里和金世澤的相處,登時覺得沈清和的顧慮不無道理:“是額,狄息野……哼!”
“……伊特乾元,就曉得欺負人!”
同一時間,狄息野接到了金世澤的電話。
金家的少爺在電話的那頭鬼哭狼嚎:“二爺,完特了,吾額老婆又要跑!”
“你冷靜點。”狄息野被吵得頭疼,除了第一句話,壓根沒聽清金世澤還說了些什麼,“沈家的小少爺懷了你的孩子,怎麼跑?”
金世澤緩了緩神,直呼:“你不了解我老婆!他想跑……怎麼都能跑!”
“那怎麼辦?”狄息野已經被金世澤的大驚小怪折騰得不耐煩了,盯著書房的門,直言,“我要去找映微,你有話快說。”
他不提柳映微還好,一提,金世澤又叫喚起來:“二爺,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老婆!”
“你想叫映微去勸沈清和?”狄息野壓根不需要金世澤說完,就冷笑著搖頭拒絕,“我先前就和你說過了,映微就算嫁把了我,也不會因為我和你的關系,替你說話的。
”
不僅不會替他說話,說不準,還要攛掇沈清和跑呢。
“再說了,你干的那些好事,我家映微不是沒聽說過,你要他站在什麼角度,去勸自己的好友不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