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微的后頸上為什麼會有花紋?
狄息野想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難不成,他離開的兩年里,映微喜歡上了別人?
狄息野攬在柳映微腰間的胳膊驟然收緊。乾元根本不愿意,也不敢想,如果柳映微真的喜歡上別人,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或許會像對待那個財政總長一樣,直接將人丟進黃浦江,可柳映微后頸上的花紋怎麼辦?
狄息野陰暗地想,就算是柳映微不愿意,他也要覆蓋掉那個花紋。
哪怕柳映微會哭,會鬧,會拼了命地反抗……
那就直接將人鎖在狄公館里,哪兒也去不了吧。
狄息野雙目赤紅地盯著懷里的坤澤,如潮水般的嫉妒遲遲到來,并且很快就有了滔天的架勢。
他今朝咬了柳映微又有什麼用?
已經有一個乾元搶先他一步,在他愛的人的身上打上了烙印。
怎麼可以……怎麼能?!
狄息野一想到柳映微情動的模樣,后頸就開始瘋狂地突突直跳。
他的人……他的人……
柳映微只能是他的人……
乾元表面看起來還沒有什麼異樣,可內心深處早已成了負面情緒的深淵。
怪不得他剛回來的時候,柳映微不愿意接受他。
怪不得柳映微不想要嫁把他。
怪不得……
原來,已經有人在柳映微的心里占據了一席之地。
“不行。”狄息野垂著頭,眼睛被幾縷碎發遮掩。
他懷中的柳映微循聲望過去。
只聽乾元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吼:“不行!”
“什麼?”
“你就算討厭我,恨我……也不能和別人在一起。”狄息野猛地翻身,將柳映微壓在車座上,一字一頓地威脅,“就算恨我一輩子,心里也不能沒有我!”
被重重地壓在座椅上的柳映微悶哼一聲,抬起頭,直勾勾地望進乾元的眼睛:“你說什麼?”
狄息野粗重地喘息,雙手撐在他的臉頰兩側,很快又轉移到了他的肩頭,但是沒按多久,就又落回了車座。
“映微,我看見了。”狄息野咬住了嘴唇,話到嘴邊,才發現質問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可笑啊,他什麼都不怕,今朝面對后頸浮現出花紋的柳映微,居然膽怯了。
狄息野像是那個背著乾元有了花紋的坤澤,委屈地將頭埋在柳映微的頸窩里:“我看見了!”
他憋悶地重復,想要從柳映微的嘴里聽到解釋,可被他壓在身下的坤澤并沒有接下話茬,而是皺著眉,哆嗦著呻吟了一聲。
愛護坤澤的本能已經刻進了骨血,狄息野第一反應,是收回手,將柳映微重新摟在懷里。
“疼。”柳映微閉著眼睛,小臉白得近乎透明。
狄息野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顫抖著扶住他的脖頸,埋頭去舔溢出鮮血的后頸。
乾元不合時宜地想,若是柳映微后頸上的花紋沒有淡去,自己的牙印應該剛剛好印在花朵的花心上。
如果可以,如果忍心,他想要用牙生生扯爛那朵花,一片花瓣接著一片花瓣。
可狄息野不忍心。
他氣到腦海中嗡鳴不斷,做的也不過是摟著柳映微,委屈又溫柔地舔后頸上的鮮血罷了。
濕熱的舌在傷口邊游走,柳映微皺緊的眉漸漸放松了下來。
真是奇怪啊。
他想。
明明幾分鐘以前,狄息野還在兇狠地咬他,可現在聽見了他的呻吟聲,又能收起全部的尖牙,赤著一雙眼睛,一聲不吭地舔后頸。
柳映微有那麼一點想要發笑的欲望,且這樣的欲望越來越強烈。
他說不清自己的內心是如何想的,但這樣的快樂并不單單因為離開了柳家。
是因為狄息野哪怕氣得要發瘋,還是扯著嗓子宣布要娶他?
還是因為狄息野那憋悶得無處發泄,不用看都知道眼眶都氣紅的模樣?
這樣的快樂太復雜了,柳映微沒有力氣去想。
他只是在狄息野舔自己后頸的時候,不住地喘息,然后更依賴地貼了過去。
“疼。”
其實已經沒有那麼痛了,可他痛了整整一天一夜,現在發泄的,是那時候壓抑的情緒。
狄息野更緊張了,舌尖打著轉在牙印邊游走,摟著柳映微的胳膊也開始顫抖。
“咬疼你了?”
柳映微想,真是明知故問。
但他撩起眼皮,瞥見乾元緊張的神情,忽而不想開口了。
他的心思總是與實際表達出來的模樣背道而馳。他迫切地想要看狄息野難受,看狄息野為了自己,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說到底,他就是想要看狄息野愛自己愛得無法自拔的樣子。
這樣是不對的。
柳映微在心里自問自答。
這樣是非常不對的。
怎麼能對一個愛自己的人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呢?
可相愛本身就是很殘忍的事。
而且,這是狄息野。
這是曾經說過愛他的狄息野。
故而狄息野沒等來柳映微的回答,只聽見了他輕輕的啜泣。
乾元緊張得手腳冰涼,直到到了醫院,見到醫生,心臟依舊因為柳映微的反應,不正常地跳動。
柳映微身上的傷,最嚴重的是柳老爺用手杖揍出來的。
醫生當著狄息野的面撕開坤澤因為凝固的血粘在皮膚上的旗袍時,狄息野發出了類似野獸般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