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柳老爺一時怔住。
“我說,那又如何?”狄息野嗓音低啞,語氣里充斥著輕蔑,“我若是愿意,今日將你整個柳公館的人都帶走,你能如何?”
乾元的態度激怒了柳老爺。
“狄二少爺!”柳老爺到底還是個一家之主,且在狄息野的面前自認是長輩,登時耐不住,火冒三丈地吼起來,“你要娶一個偷了人的賤貨,是你的問題,但你既然要娶他,就得認我這個老丈人!”
“誰說他偷了人?!”狄息野深邃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沉的血色。
他環顧四周,凡是與他對視之人,都倉皇移開了視線。
誰敢說話呢?
柳映微后頸上的花紋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的,任誰也解釋不清!
狄息野只覺得可笑。
什麼叫偷了人了?
柳映微兩年前就是他的人了!
這群人懂什麼?
一股瘋勁兒從狄息野壓抑的內心深處迸發出來,暴虐的占有欲終是沖破了理智的封鎖線,徹徹底底地將他逼急了。
“偷人……呵呵,偷人?”一陣怪笑從狄息野的喉嚨里擠了出來。
在他懷里的柳映微一驚,想要抬頭,可惜已經太遲了。
乾元燥熱的大手溫柔地滑過了他的后頸,似乎在撫摸那朵艷麗的花的花瓣,繼而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就在柳夫人的驚呼聲中,撕開旗袍褶皺遍布的衣領,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口咬在了柳映微后頸的花紋上。
“啊!”
乾元尖銳的牙齒死死陷進后頸,溫熱的血噴涌而出。
柳映微只覺得后頸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后就是綿延不絕的酥麻與痛癢。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纖細的手指揪著狄息野的衣領,無意識地在狄息野的懷里坐起,柔軟的腰肢擰得極緊,像是一根擰緊了的繩。
與被手術刀劃開的痛感不同,即便傷口更深,柳映微都沒有覺得惡心。
他只覺得痛,覺得癢,覺得熱滾滾的情潮在四肢百骸蔓延。
兩年前,他曾經期盼了無數個日夜想要被狄息野占有的,可惜,他沒有等到。兩年后,他不再期盼,可脖子居然就這麼被當眾咬破了。
狄息野垂著眼簾,咬得狠絕,大手卻依舊溫溫柔柔地滑過柳映微顫抖的頸子,指尖還輕輕地帶過了他的喉結,最后掐住了小巧的下巴。
狄息野更用力地往深處咬去。
“啊——”柳映微再次叫出聲來,只是這次叫得格外繾綣。
也正是這一聲繾綣的呻吟讓狄息野瞬間清醒,松口,將柳映微裹進外套。
“我咬的。”乾元舔著一滴滑落到唇角的血,眼神執拗到了偏執的地步,“柳老爺還有什麼話要說?”
“狄二少爺,您這不是……”柳老爺目瞪口呆,想說狄息野是在自欺欺人。
那花紋出現的時間怕是要比狄息野回國的時間都早,且只有徹底結契才會出現,現在咬一口,又能代表什麼呢?
但柳老爺轉念又想,這一口咬下去,已經代表了狄息野的態度。
狄家的二少爺壓根不在乎柳映微偷了人,依舊要娶他呢!
“映微呀!”而在柳老爺無言的時候,柳夫人掙脫了下人的手,急急地撲到狄息野的面前,“痛不痛?”
怒火中燒的狄息野一愣,尷尬地舔了舔尖牙。
他的滿腔怒火面對柳夫人是完完全全發泄不出來。乾元怔怔地望著對著柳映微絮絮叨叨問話的柳夫人,難得窘迫——他剛剛可是當著人家姆媽的面,直接咬了下去!
狄息野面皮一熱,把剛冒頭的瘋勁兒硬生生憋了回去,盡量用平靜的語調道:“柳夫人,我……我下次輕點咬。
”
“對,咬輕點。”柳夫人責備地瞪了狄息野一眼,想再說點什麼,衣袖就被柳映微拽住了。
柳映微面皮通紅,還沒從被咬破后頸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嘴唇翕動,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只虛弱地呢喃了一聲:“姆媽……”
柳夫人后知后覺地清醒過來,又看了狄息野一眼,猶豫地后退半步,小聲嘟囔:“吾額小囡怕痛額呀。”
她說的聲音雖小,但是柳映微和狄息野都聽見了。
“我以后一定小心地咬。”狄息野連忙保證,然后抱著柳映微走出了柳公館。
這回是真的走了。
狄息野走到花轎前,嘆了口氣:“你受了傷,同我坐一輛車吧。”
竟是哄孩子的語氣:“等你身上的傷好了,我再讓你坐一回花轎,好不好?”
柳映微將臉埋在狄息野的胸口,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狄息野便抱著他上了車。
釘子眼疾手快地躥上駕駛座,二話不說,直接踩上了油門。他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連眼神都不亂飄,直將車開往了醫院。
汽車在街道上飛馳。
狹窄的車廂里安靜下來,柳映微和狄息野也都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冷靜下來,他們誰也不比誰平靜。
柳映微一面想著后頸上的花紋要如何解釋,一面想著狄息野原來氣急了,也會做當眾咬他脖子這樣的荒唐事。
而狄息野呢?
狄息野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在看見柳映微后頸上淡得快要消散的花紋后,又開始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