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息野快要被柳映微的依賴迷惑了,快要相信他還像兩年前那樣愛自己。
但是狄息野很快就清醒過來。
兩年過去了,柳映微心里積攢了不知多少失望,若是現在就放松警惕,日后怕是要讓他更加失望的。
狄息野不想叫柳映微失望,故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強壓著喜悅,回到床上,抱著坤澤美美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提讓他惱火的話題。
至于柳映微……
他心里的糾結乾元又如何能曉得呢?
無論柳映微愿不愿意承認,他今朝同狄息野胡鬧,都是因為想念——他比他自己想的還要再想念狄息野一點。
仿佛只有在親熱的時候,他才能忘了與狄息野曾經分開過兩年,忘了后頸上還有一個沒來得及解釋的花紋。
柳映微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狄息野會不會信。
但他并不害怕。
畢竟,那朵開得妖艷的花源自兩年前的白連余。
剛重逢的時候,柳映微是不想將狄息野與過去的愛人畫上等號的,然而時至今日,他的心已經給出了答案。
狄息野就是他當年愛的白連余。
但是有了答案,柳映微卻又想著讓愛人主動發現那個代表著過去的花紋了。
“儂真是個笨蛋。”柳映微將頭埋在狄息野的頸窩里,揪著男人的衣領,懊惱又甜蜜地嘆息,“真傻……吾才勿怕……勿怕儂走呢。”
柳映微曉得,狄息野再也不會丟下他了。
第二日,柳映微果然被沈清和關在房間里“嚴刑拷問”。
“哪能就和伊私會了?”沈家的小少爺將狄息野趕出臥房,憂心忡忡地瞪著他,“吾看儂是真的瘋特了。
”
柳映微還沒完全睡醒,咕噥著翻了個身,光溜溜的胳膊滑出被子,露出了手腕上被捏出來的紅印。
沈清和“呀”的一聲蹦得老高:“要死啦!”
“清和?”柳映微循聲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起身打了個哈欠。
柔軟的錦被隨著他的動作,自他的身上跌落,露出一大片布滿紅痕的肌膚。
沈清和幾欲暈厥:“儂……儂和伊……”
沈家的小少爺快被那片曖昧的痕跡刺激得暈過去了。
柳映微遲鈍地眨眼,垂眸望著胸脯上的印子,后知后覺地拉起被子遮住身子,顫顫巍巍地解釋:“清和,吾……吾一直忘了同儂講!狄息野就是兩年前那個同吾結契的男人呀。”
他的話如平地一聲驚雷,別說沈清和聽不明白了,他自個兒聽著都臉熱。
“啥額?”沈清和果然呆住,邁著步子小跑到床頭,雙手按著柳映微的肩不住地搖晃,“狄息野就是那個欺負了儂的男人?!”
柳映微紅著臉頷首。
沈清和咬住唇,盯著柳映微面上的紅霞看了半晌,悟了他的態度,恨鐵不成鋼地鉆進被子,同他咬耳朵:“你瘋啦?且不說兩年前狄息野為什麼要隱姓埋名同你親熱,現在的狄家是個什麼情況,你不清楚嗎?”
“……狄老爺瞧不上狄息野,狄大少爺又在衙門里做事,你嫁過去,鐵定要被欺負的呀!”
沈清和急得連一口吳儂軟語都拋在了腦后,磨著牙罵:“那就是個小白臉,怎麼就叫你記了兩年?你……你要是喜歡小開,我給你找十個!”
柳映微見沈清和認真,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他掀開被子,規規矩矩地跪坐在床上:“清和,我曉得你擔心我。
是,我也想過,為什麼兩年前他要隱姓埋名同我相識,但……但那時候的我,也不是柳家的少爺呀!”
那時候的柳映微,還叫央央呢。
“那和他有什麼關系?”沈清和一門心思擔心柳映微的安危,壓根不覺得他有錯,“是你爹非要將你帶進柳家,給你改名的!他狄息野一樣嗎?”
“……映微,他姆媽雖不是狄老爺的原配太太,但他可是從出生起,就生活在狄公館里的人!他有什麼理由用假名騙你?”
柳映微聞言,用細細的胳膊環住膝蓋,將頭埋進了臂彎里。
他的臉頰暖烘烘地烤著臂膀,熱意一浪接著一浪。
“我曉得……我都曉得呀。”柳映微哆嗦著呢喃,“清和,我曉得你的擔心,可我忍不住。”
他在朋友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痛苦又甜蜜的情愫:“我知道他不是良配,知道狄家是龍潭虎穴,可……我還是歡喜。
“……歡喜他慣著我,歡喜他把我當成兩年前的央央疼我。
“……清和,你曉得伐?狄息野說,他比以前更歡喜我呢!”
柳映微說話間,不自覺地抬頭,眼里閃著水粼粼的光。
沈清和的心一震,扶在他肩頭的手微微發顫。
“映微,你……你愛上他啦?!”
“我……”柳映微的臉上再次翻涌起熱浪,“我兩年前就……”
他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但柳映微要說的話,沈清和哪能猜不到呢?
要不是柳映微兩年前就愛上了白連余,哪能為了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提心吊膽地護著后頸上的花紋?
要不是柳映微愛上了狄息野,他怎麼會叫未婚夫翻墻進屋過夜?!
“好,你愛上他了。”事已至此,沈清和心知勸阻無用,不得不面對事實。
他定下心來同柳映微說話:“映微,你愛他,也是好事,起碼這樁婚事……這樁婚事就不全然是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