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微眼前一亮,臉上罕見地浮現出點點溫和的笑意:“勞煩您了。”
“不勞煩,不勞煩。”裁縫將旗袍捧到他面前,“不止這條呢,還有這條……”
整整一大包,全是最新式的料子做的裙子。
不等柳映微接下,狄息野率先上前一步,接過了包著裙子的布包。
“哎喲,狄二爺。”裁縫這才看清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的模樣,忙不迭地行禮,“您……您拿好!”
“嗯。”狄息野見裁縫討了柳映微的歡心,對他的態度也自然而然地好上不少,還從口袋里掏了錢出來給小費,“以后只要有料子上新,都做成新裙子,然后送到狄公館,知道嗎?”
裁縫樂得合不攏嘴,嘴上道著“曉得”,轉而又拉開防塵的衣簾,極力地推薦起旁的裙子來。
狄息野卻沒有瞧那些五顏六色的旗袍,而是指著另一邊的衣服:“那身也給我包起來。”
柳映微來不及收回視線,驚覺狄息野要買的是自己看中的一身網球運動服,連忙拒絕:“沒機會穿。”
他是坤澤,還要嫁人了,就算買了網球服,也沒人陪著打網球。
“我陪你。”狄息野堅定地叫裁縫將運動服包好,“映微,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相似的話,那日在馬場里,狄息野就對柳映微說過。
他不再抗拒,沉默著接受了乾元的好意,且一直沉默到賣玻璃絲襪的柜臺,才小聲喃喃:“儂歡喜啥額樣式?”
狄息野正愁不知道將眼睛往哪里放好,聞言不由一噎,竟生出幾分難得的羞澀來。
就算是兩年前,他倆好著的時候,他也沒陪柳映微來買過絲襪啊!
狄息野為難地輕咳:“儂……儂買自己歡喜額就好。
”
柳映微眼神清清冷冷地落在乾元身上:“儂真勿幫吾選?”
“……狄息野,吾穿了給儂操,好伐?”
狄息野咳得愈發厲害,暗暗用抱著旗袍的布包擋著下身,同時氣惱地望著他:“柳映微!”
柳映微循聲回頭,拎著條亮晶晶的玻璃絲襪,眼神堪稱天真:“儂到底歡喜伐歡喜嘛?”
“吾……”狄息野氣急敗壞,扯著柳映微的手,將他拉到無人的角落,繼而摟著他的細腰,咬牙切齒,“儂個小囡!”
連稱呼都變了。
柳映微的耳朵微紅,捏著絲襪的手也有點抖,但他就算不敢抬頭,說出口的話也讓狄息野幾欲暴走。
他道:“吾現在就穿把儂瞧。”
“小囡,哪能在這兒穿?!”狄息野快瘋了,“別折磨吾了!”
柳映微被狄息野不輕不重地掐了下腰窩,半邊身子都軟了。他依偎在狄息野的身前,不肯丟下手里的玻璃絲襪,反而仰起頭,對著乾元的脖子吐氣如蘭:“儂當真勿想瞧?吾伐脫旗袍,就撩起來往上套……要露,也只露腿呀。”
“瞎講八講!屁股也露!”狄息野真的氣狠了,抬手就往柳映微的屁股上來了一巴掌,“儂氣吾,故意氣吾,是伐?”
他喘著氣撲在狄息野的懷里,眼神躲閃:“狄息野,儂……儂今朝勿要操,那明朝也……也勿要操!”
“……儂有本事一輩子伐操吾!”
“小囡!”狄息野額角青筋直跳,罩著柳映微臀肉的手不住地要往他股溝里滑。
柳映微卻又犯起別扭來,咬著牙,嘶嘶地威脅:“儂真操吾,吾……吾絕不嫁把儂!”
當真是狄息野怎麼痛苦難受,他就怎麼來。
幾番較量間,乾元滿頭大汗,一手抱著包旗袍的布包,一手恨恨地箍著作妖的坤澤,簡直比剛去德國接受后頸治療還要痛苦。
偏生最尷尬之際,店鋪外傳來人聲。
“最新款的玻璃絲襪,有伐?”
巧了,問話的,還是熟人。
柳映微一驚,泥鰍似的從狄息野的懷里滑出去。他冷靜了下來,也就不折騰人了,探了個腦袋出去查看情況。
“金世澤?”柳映微一眼認出了沈清和的丈夫。
他走了過去:“儂給哪個買玻璃絲襪?”
即便金世澤和沈清和的婚事沒有感情基礎,柳映微照舊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清和呢?”
金世澤疲憊的眼睛在看清柳映微的剎那,亮了:“哎呦,柳少爺啊!”
坤澤差點激動得按住他的肩膀,要不是狄息野沖過來,怕是能直接將柳映微按趴在地上。
“你做什麼?”狄息野的火氣尚未消散,字里行間都帶著火藥味,“這是我老婆!”
情況緊急,柳映微顧不上糾正狄息野的稱呼,急急地撥開男人的手:“清和怎麼了?”
金世澤嘴唇蠕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幾經變化之后,肩膀忽而垮塌,臉色也歸于灰白。
“清和要同我離婚!”他失了血色的唇干巴巴地翻動,像是被人抽干了渾身的血液,連嗓音都哆嗦了,“柳少爺,你同他關系好,幫我勸勸,好伐好?”
“……我,我不想同他離婚。”
“好,我幫你問問。”柳映微多少知道點沈清和的心思,眼珠子轉了轉,“那你得同我說,為什麼來買玻璃絲襪。”
“……你別想著騙我,你要是騙我,我保準不幫你同清和說話!”
金世澤忙不迭地解釋:“前幾天他雨露期,我情急之下扯壞了他的襪子,他生了好些天的氣,今朝有空,我就來買了……當真是買給他的!”
這時候的金少爺全然忘了自己花名在外,最后那點自尊在婚姻面前蕩然無存,眼巴巴地盯著柳映微,生怕他嘴里蹦出來幾個字,沈清和就收拾行李回娘家了:“不信,你可以問沈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