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信儂呀?”柳映微卻掙開狄息野的手,窸窸窣窣地拱進被子。
他嘴上別扭,實則已經信了大半。
狄息野愣了愣,望著面前拱起來的錦被,躊躇著湊過去:“映微?”
“……映微,你摸摸我的后頸?”
“不要不要!”柳映微在被子下面悶聲悶氣地拒絕,“儂……儂哪能還勿走?”
“映微,儂哪能這樣?”狄息野大受打擊,“用完就丟。”
這語氣委屈的,倒像是自己是被乾元摸出水的坤澤似的。
柳映微無語極了,翻著白眼將腦袋從被子底下探出來:“儂今朝蹭破手了?”
狄息野一噎,琢磨著當場將手摳破,柳映微卻已然知曉了答案,蹬著腿把狄息野往床下踹:“儂走,儂走。” “映微……”狄息野節節敗退,扶著床沿堪堪站穩,“要我走也行,你得先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哭。”
可乾元一提正事,柳映微就又縮進被子不說話了。
狄息野急得腦門冒汗:“映微,我拿你沒辦法,你曉得的,我拿你沒辦法!”
言罷,狠下心轉身,誰知步子還沒邁出去,手腕就被一只從被子底下探出來的小手拽住了。
狄息野垂眸,盯著柳映微柔若無骨的五指,滿心酸軟:“好吧,我再坐一會兒。”
乾元坐在了床頭,緊挨著團成一小團的柳映微,強忍著不回頭看,轉而打量著臥房內的陳設以轉移注意力。
狄息野還是頭一回認真觀察坤澤的臥房。狄家沒有坤澤少爺,家中唯一的坤澤就是狄夫人。狄息野與狄夫人關系尷尬,又在德國待了兩年,早早忘了姆媽屋中的布置,而今看著柳映微房中種種,倒是看出幾分可愛與俏皮來。
柳映微的床鋪著柔軟的席夢思,歐根紗的床帳軟得像雪。
狄息野琢磨著他的愛好,視線緩緩下移。被柳映微蹬掉的銀色小皮鞋歪在床頭柜前,屋內厚厚的西洋地毯上,愛神丘比特手持彎弓,正對著遙遙虛空蓄勢待發。
柳家是商賈之家,舶來品甚繁,唯一一樣老古董,還是窗前的那張紅木梳妝臺,瞧著年份很是久遠,不過梳妝臺上的東西,都是時下流行的,什麼口紅啊,香粉之類的,林林總總鋪了一桌面。
狄息野看了個分明,囫圇記下口紅的模樣,想著白日里給柳映微再買些,身后終是傳來了新的動靜。
只見一條奶白色的胳膊從錦被下探出來,嫩得仿佛夏日里剛長成的藕段。柳映微掀了被子,悶悶地喘了幾口氣,身上雖沒穿衣服,姿態倒坦蕩。
由不得他不坦蕩!
他和狄息野早早廝混在一起,什麼沒瞧過,什麼沒摸過?
但柳映微坦蕩了,滿心欲念的狄息野可就遭了殃。
乾元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床前,一舉一動反而開始僵硬起來。
柳映微自不去理會,嬌滴滴地支使道:“狄息野,去衣柜里給我拿條裙子。”
狄息野乖乖走到衣柜邊:“映微,你要穿哪條?” “你覺得哪條好看?”柳映微屈起腿,將下巴擱上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狄息野,你眼光勿好,拿給我前,好好挑。”
狄息野心知這是柳映微心里有火氣,變著法子發泄,緊繃的心弦倒是松弛了一些——他不把郁氣憋在心里就好。
但柳映微要鬧脾氣,狄息野就算是上海灘手藝最精巧的裁縫,也挑不出讓他滿意的裙子來。
果不其然,無論狄息野拿了哪條裙子,柳映微都不樂意穿,狹長的眼睛里盈滿冷清清的光,隨意往狄息野的面上一剜,都剜得男人下腹滾燙,欲火焚身。
“儂要肏吾啊?”偏生柳映微還用清冷的語調直白地發問,“狄息野,吾剛剛讓儂肏,儂伐肯肏,今朝就麼機會了,曉得伐?”
狄息野聽不得他說“肏”,單手撐著床柱,兇狠地瞪過去,像只餓極了,滿目猩紅的獵豹。
柳映微似有所感,毫不畏懼地回瞪。
短短數秒,狄息野敗下陣來,蔫了吧唧地將腦袋擱在他的頸窩里,說:“曉得。”
柳映微滿意地哼哼兩聲,又反復折騰了狄息野幾回,終是大發慈悲,選中了一條真絲的淡薔薇色睡裙。
他勾著狄息野的脖子,似睡非睡地喃喃:“幫吾穿。”
“映微,儂……罷了。”狄息野磨著后槽牙,硬著替他將睡裙套在身上,手指滑過柔軟的臀瓣都不敢逗留,倉皇的抽離帶著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映微雖閉著眼睛,對乾元的反應還是能感知一二的,他勾起唇角,心情不知何時已經好上了不少:“睡吧。”
“我……”
“怎麼,嫌吾額床小?”柳映微翻了個身,纖細的腿勾著狄息野的腰,不輕不重地一蹭,“也是,您是狄家額二少爺,不曉得睡過多少好床呢!”
“映微,你饒了我吧。”狄息野認命般嘆氣,“你且等等我,我去洗漱。洗漱完,我就陪你睡。”
柳映微兀自蓋上被子,咕噥了句“誰要等儂”,但卻言行不一地從床頭柜里抽出了一個新枕頭擺在了自己的枕頭邊,算是一個“邀請”了。
狄息野瞧得真切,滿心歡喜地沖進了浴室。
柳映微雖沒有特意給狄息野準備洗漱的用具,但公館里的物件基本都備了好幾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