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微覺得,自己或許天生就不適合當少爺。
他喜歡的,永遠是身為“柳映微”不能去做的事。
“還要再快嗎?”狄息野含笑的詢問穿過了風,清晰地落在了柳映微的耳朵里。
他大叫:“要!”
于是,馬兒奔跑的速度更快,夜風都被他們甩在了身后。
柳映微成了一只高高騰空的風箏,再掙扎須臾,或許就能掙脫那條看不見的風箏線了。
久違的自由讓他忘記了和狄息野之間的“恩怨”,哪怕攥著韁繩的雙手被狄息野的大手握出了汗,也絲毫不覺,甚至將后背緊密地貼在了乾元的胸膛上。
“狄息野,再快一點呀!”柳映微在顛簸的馬背上笑鬧,“你……你讓它再快一點!”
他的腿不知何時貼在了狄息野的大腿內側,被褲子包裹的肉臀更是一下又一下地向后撞。
狄息野的喘息逐漸變了味,攬在他腰間的手也暗暗收緊。
柳映微無知無覺,沐浴著月光,陶醉地輕嘆:“我好高興。”
即將墜入欲海的狄息野驟然回神:“什麼?”
“我好高興。”柳映微回頭,臉上的笑意甜蜜又幸福,“狄息野,我好高興呀!”
月色溶溶,柳映微姣好的面容被鍍上了耀眼的銀邊。
但再璀璨的月光也沒有他眼底的光芒耀眼。
明明柳映微在高興,狄息野的心卻狠狠地抽縮起來。
原來讓他高興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而狄息野卻讓柳映微那麼難過。
可惜,柳映微高漲的情緒也就持續到被抱下馬背。
他蹦蹦跳跳地回到馬場旁的小屋子,趾高氣揚地命令狄息野轉身:“你要是偷看,我就再不理你。
”
狄息野在熟悉的威脅里遺憾轉身,本想著看影子解一解思念之苦,不承想,柳映微的衣服脫到一半,嗓音忽然染上了哭腔。
“疼呀。”他泫然若泣,“狄息野,我流血了!”
狄息野登時顧不上柳映微先前的威脅,轉身跪在木凳前,捧著他的腿細看:“是不是磨破皮了?”
乾元伸手托住柳映微的大腿,借著燈光,果然尋到了一片磨得通紅,冒出點點血珠的皮膚。
“是我的錯。”狄息野心疼得倒吸一口氣,“忘了你嬌氣。”
“誰嬌氣呀?”柳映微咬著牙,顫顫巍巍地反駁,“是……是你剛剛騎得太快了。”
“嗯,是我騎得太快。”狄息野順著他的話哄道,“映微,忍著點,我幫你把褲子脫下來。”
言罷,當真開始使力,試圖將粘在皮膚上的布料撕扯下來。
這可是著實叫柳映微吃足了苦頭。
他一個沒忍住,抬腿踹在狄息野的肩頭,猩紅的眼尾也垂下淚來。
狄息野挨了一腳,面不改色,心知早痛早好,要是血凝固了,真的將傷口和褲子死死地粘在一起,情況會更糟糕,便硬是壓下心疼,使勁將那片布料從他的腿上剝離開來:“好了好了,脫下來了。”
“痛死特了!”柳映微哪里吃過這樣的苦頭?他怎麼說,也是柳家的小少爺,疼得蜷縮在狄息野的懷里,用拳頭不住地捶男人的手臂:“都怪儂!”
“怎麼就怪我了?”
他氣得直嚷嚷:“怪儂……就是怪儂!”
要不是狄息野,他才不會這麼痛呢!
“好好好,怪我。”狄息野敗下陣來,“那我帶你回去擦藥,好不好?”
“痛……吾哪能走路?”
狄息野想了想,將他打橫抱在懷里:“不走了,我抱你回去。
”
柳映微將頭靠在乾元的胸口,安穩了沒幾分鐘,又嘀嘀咕咕地叫起來:“顛著吾了!”
“映微,忍忍。”
“那疼死吾算了!”柳映微開始慪氣。
說來也怪,柳映微回到柳家的這些年,受過的委屈不計其數,但他還從未對什麼人發過脾氣,甚至連情緒的波動都少見,面對姆媽時,甚至一退再退,任由自己在命運的長河中隨波逐流。
然而一見狄息野,兩年前那個鮮活的央央就回來了。
他會想著法子和狄息野鬧脾氣,毫無顧忌地發泄心中的怒火,連哭都不用考慮是否會丟了柳家的面子,眼淚水說下來就下來了。
“哪能疼死啊?”狄息野好不容易將柳映微抱回小轎車,沒累出汗,額上的汗水倒是急出來了,“我可舍不得。映微,我開快一點,馬上就到家了。”
“到家了,還是疼呀!”
“擦了藥就不疼了。”狄息野轉身上車,見柳映微粉白的面頰上掛著晶瑩的淚,忍笑托住他的腮幫子,用拇指擦去那些涼絲絲的淚珠,“再疼,你就打我,好不好?”
柳映微難過地別開頭:“打儂有啥額用呀……”
打誰,他的腿都疼!
狄息野滿心柔軟,強忍著將他抱在懷里的欲望,克制又克制地揉了幾下他的頭發,然后握緊了方向盤。
顧及著柳映微的腿傷,回程的速度果然比來時快了許多。
到了狄公館,狄息野再次將柳映微打橫抱在懷里,手指壓著他隨風翻飛的裙擺,幾步跑進了公館。
“還是疼。”柳映微見四下無人,自暴自棄地環著狄息野的脖子,繼續掉金豆子,“儂是額阿扎里!”
“怎麼又說我是騙子?”狄息野小心翼翼地環著他的腰,“映微,保育院里的孩子都沒你這麼喜歡說人是騙子。
”
“吾……吾還沒過十八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