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中庸和乾元也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算老天爺作弄人,讓他們分開了兩年,日后,他們也應該再不分離。
狄息野的念頭又轉回到了柳映微身上。
摸了后頸以后,就可以咬了吧?
他仔細琢磨著咬的力度和深度,覺得可以根據柳映微的反應再進行調整。
大概會把人弄哭。
他嘆了口氣,將血淋淋的手伸進褲子口袋,摸出一根沒濕透的煙,偏頭抬手,虛虛遮著風,看著打火機里飄搖的一點星火與煙蒂“唇齒廝磨”。
一吻將盡,火星已然黯淡,煙蒂卻毫無反應。
狄息野又一拳砸在了車上。
血液倒流,喧囂的雨聲倒灌進耳朵,寒意卷土重來。
“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怎麼就沒有可能了?
他心甘情愿地將自己束縛在狗項圈一般的抑制環中,就是為了能回到央央的身邊。
他不在乎所有人對自己失望,不在乎所有人都當自己是瘋子。
可他沒辦法不在乎柳映微。
坤澤只一個眼神,都能讓他魂牽夢縈,食不下咽,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處。
干脆,將柳映微關在家里吧。
用漂亮的銀質鎖鏈拴住他白嫩脆弱,一用力就會留下紅印的腳踝。
用柔軟的白色窗簾遮住半敞的窗戶,讓那些刺目的陽光化為柔軟的風,輕飄飄地落在他裸露的肌膚上。
他是他的。
永遠是他的。
對啊。
狄息野的眼底迸發出狂熱的光。
他懊惱地再次握緊打火機。為什麼不將映微關起來呢?嬌弱的坤澤只要結契了,就再也沒有辦法……
啪嗒啪嗒!
急促的腳步聲宛若鼓點,在雨聲中突兀地響起。
狄息野恍然回神,眨去眼上冰冷的雨水,模糊地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初夏的暴雨中向自己奔來。
渾身濕透的柳映微狼狽地闖出柳公館的大門,上氣不接下氣。
狄息野呆愣愣地捏緊了手里的煙,要將人關起來的念頭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回過神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將滴血的手和煙笨拙地藏在了身后。
什麼鎖鏈,什麼窗簾……
被關起來的,從來都是乾元自己。
他心甘情愿地困在柳映微施舍的那點溫情里,無處可逃。
“你……”柳映微恨恨地擦去臉頰上的雨水,眼前卻還是模糊的。他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還是自己控制不住流出的眼淚了:“你受傷了?”
狄息野不安地搓著手,避重就輕地開著玩笑:“你擔心我?”
說話間,將手徒勞地繼續往身后藏。
柳映微見不得乾元躲閃的眼神,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儂別騙吾了好伐!儂衣服上頭有血!”
言罷,將西裝外套劈頭蓋臉地砸向狄息野。
狄息野逼不得已,抬手接住了衣服,也露出了血淋淋的兩只腕子——磨得稀爛的皮肉蔫答答地沾著被血染透的襯衫衣袖,無論傷勢是不是很重,瞧著都足夠駭人。
柳映微倒吸一口涼氣,踉蹌著后退半步,又急急地撲上前來:“儂怎麼搞特?”
狄息野被他撞得輕輕地“嗯”了一聲,滿心暴虐的情緒一股腦化為了纏綿的情緒,像只吃飽喝足的貓兒,心滿意足得繃不住神情,連眼底都蕩漾著暖洋洋的笑意。
狄息野抽出了被柳映微捧住的手,轉而去箍他的腰,啞著嗓子胡攪蠻纏:“儂慌的嘞……還愛吾啊?”
“誰愛儂?!”柳映微紅著眼眶嚷嚷,“吾和儂早斷特了……呀,儂別用力,手……手!儂別折騰儂的手,好不啦?”
他見狄息野不管不顧地收緊受傷的胳膊,急得眼尾冒出了淚花,不自覺地放軟了語氣:“狄息野,儂在流血。”
“嗯。”狄息野察覺到柳映微態度軟化,發現新大陸般,故意咝咝地吸氣,“疼。”
“儂疼還開車?!”
“再疼,也要送儂回家。”
“儂……儂……”柳映微說不下去了,吸了好幾下鼻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狄息野徹徹底底地摟在了懷里。
那股西裝外套上沾染的冰冷雪意并不令人難受,反而像是保護他一般,將他和纏綿的雨水阻隔了開來。
他再次確認了,那是狄息野信香的味道。
“儂的手到底是怎麼搞的?!”
“一不小心劃到的咯。”乾元將臉埋在柳映微溫熱的頸窩里,貪婪地嗅,“本來應該叫大夫包扎,但吾一聽儂要見什麼表哥,就吃不消了。”
“……儂陪伊吃咖啡,喝老酒,一高興,就不要吾了。”
“誰要儂?!吾不陪表哥吃咖啡,喝老酒,也不要儂!”
柳映微不過是嗆一句氣話,卻不料,埋首于自己頸窩的狄息野竟然真的不講話了。
他的心微妙一顫,敏銳地察覺到了狄息野低落的情緒,片刻,呼吸驟然一滯,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狄……狄息野!”紅暈自柳映微的臉頰上燒起來,且如有燎原之勢,一路蔓延到耳根。
濕濕熱熱的吻落在喉結處,雨滴似的,親密地啄。
狄息野在親他。
“儂……儂做什麼呀……”柳映微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陣又一陣白光,渾身冒起了熱氣,把周身的雨水都蒸成了霧。
他明明可以推開狄息野的。
可伴隨著吻落下的,還有熾熱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