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元耐著性子問縮進被子的小先生:“你帶口紅了嗎?”
小先生說帶了。
“麻煩借我用用,今日過了,狄二爺給你買新的。”
小先生立刻將口紅奉上。
“狄二爺,記得啊,是他親你脖子才留下的口紅印子。”金世澤拿了口紅,二話不說就要扒狄息野的衣領,“我來幫你涂。”
眼瞧著乾元的手即將觸碰到雪白的衣領,狄息野冷不丁后退半步。
“我自己來。”他嗓音嘶啞,蘊滿冷意的信香陡然爆發。
猶如一陣旋風,在隔間內爆發式散開。
金世澤一時不察,仿若被銳利的箭當面刺穿,不由節節敗退:“行行行,你自己來。”
他當狄息野心情不好,主動退讓:“我先下樓。你涂完口紅就快些到床上去。”
言罷,轉身往屋外走。
金世澤離開隔間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最后一眼。
正是這最后一眼,讓他的心不安地狂跳起來。
和狄息野一樣,金世澤也是乾元,故而他深知坤澤信香對乾元的影響。
白肉莊的小先生們妖嬈嫵媚,即便再清心寡欲的乾元見了,都免不了動凡心。
浪蕩如金世澤,更是心里長草,恨不能生出雙翼飛回家中,與嬌滴滴的沈清和纏綿。
反觀狄息野卻不然。
他也是乾元,可他的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迷醉,神情還詭異地扭曲——聞到信香的乾元雙目猩紅,如同暴怒又見了血的野獸一般,渾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鎖舌咔嗒一聲舔進鎖舌孔。
隔間的門在金世澤的眼前合上,狄息野的可怖面龐也被隔絕在了一門之后的房間里。
滿頭冷汗的乾元忽然覺得,讓狄息野和小先生獨處一室,并非一個好主意了。
誠如金世澤所想,這的確不是個好主意。
狄息野已經快被隔間內殘留的信香逼瘋了。他捏著口紅,指尖用力到泛白,腦海中盤旋著兩年前差點被他掐死的那個坤澤的哭號。
“……二……二爺……?”
而蜷縮在被子里的小先生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他悄悄掀開被子,露出了夾雜著希冀與膽怯的怪異笑容。
他看過報紙,曉得狄息野與柳映微訂了婚。
多令人羨慕啊!
柳家的小少爺他見過幾回,都是在百貨商店里。
那真是頂頂好看的人,眉眼艷麗,一雙丹鳳眼顧盼生姿,偏偏氣質清冷,一點兒也不顯得妖媚。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旗袍,往貨架前一站,再金貴的東西都被襯得沒有了色彩。
而現在,那樣謫仙似的人物的未婚夫就在自己的床前。
小先生望著狄息野,目眩神迷。
他才不覺得一個已經訂婚的乾元還找情人有什麼不對呢。白肉莊遍地都是這樣的男人!
他只覺得刺激。
和這樣的男人結契,得多爽啊。
小先生越想越是興奮,兩條腿打著擺子,在被子下暗暗敞開,露出濕漉漉的腿根來。
“二爺。”他又情欲滿滿地喚了一聲。
狄息野終是回過頭。
四目相對,小先生的笑僵在嘴角。
被坤澤的信香影響的乾元他見多了。進了白肉莊的門,再衣冠楚楚的乾元也能變成發情的野獸。
可沒有哪只野獸發情時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來。
小先生想要尖叫,但他知道柳映微就在隔壁,所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滴大滴的淚涌出眼眶,搖搖晃晃的人影映在小先生濕潤的瞳孔里。
絕望爬上了他的面頰,他裹著被子,驚懼地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哭嗝。
“干什麼?”好不容易走到床前的狄息野眼神一厲,扯掉了脖子上的抑制環。
失去控制的感覺美妙又令人沉醉。
乾元的額角突突地跳動,剛扯掉抑制環的手詭異地痙攣。
——掐住他的脖子。
——只要他死了,就不會有信香了。
——央央,只要央央……
亢奮的吶喊在狄息野的頭腦中盤旋。
那聲音忽男忽女,神經質地重復著幾句早已刻在他心底的話,帶著濃濃的惡意,想要將他逼瘋。
可他早就瘋了。
狄息野顫抖的手慢慢恢復了平靜,面上的神情也沉下來,只一雙深邃的眼睛如同濃重的夜色,黑漆漆沒有一絲光。
乾元解開了衣扣,露出結實的胸膛,冷冽的信香也再次開始在隔間里流淌。
藏身于被子的小先生眼神一蕩,恐懼如潮水般退散。
他手軟腳軟地癱倒在床榻上,變成了一汪春水,陶醉在乾元的氣息里。
狄息野卻看也不看床上的小先生,自顧自地脫掉白色的襯衫,將口紅舉到脖子邊,默不作聲地抹了幾道印子。
火紅的口紅在蜜色的皮膚上綻放,好似留下了幾道不斷滲血的口子。
狄息野走到梳妝鏡前,彎腰打量鏡中的自己。乾元面無表情地抬起下巴,手指在口紅印子上狠狠地揉弄,直將一大片皮膚都染上血意,方才罷休。
“二爺……二爺……”
與此同時,在床上的小先生已經濕得不能再濕,雙腿夾著被子,嬌滴滴地呻吟了起來。
暴虐的破壞欲一瞬間涌上了狄息野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