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著,走到一個衣柜前,暗暗使力,將其推開,露出柜后藏著的小門:“每個包間的隔間都有一扇小門,從這里離開,主廳的人壓根不會發現!”
“……怎麼樣,厲害吧?”金世澤得意地揚起下巴,示意狄息野到自己身邊,“再等個十分鐘,小先生應該就到了。”
狄息野走過去,扶著門框向外望。門外依舊是走廊,只不過專供小郎和服務員活動,遠處時不時跑過幾個端著餐盤的身影。
狄息野又將頭縮回來,抬手看手腕上的萬寶龍手表。
十分鐘。
他等得起。
“要我說,你爹是真急了。”金世澤見狄息野不說話,自顧自地癱倒在了隔間里唯一的大床上,“我爹讓我娶沈清和,鞏固金家在衙門里的地位不假,可我又沒那個斗來斗去的心思,他那麼擔心做什麼?……等日后我接了我爹的班,我肯定不和你爭……大家都做朋友不好嗎?”
狄息野聽了這話,終于將注意力放在了金世澤身上。
他當然不會相信金世澤說的百分百是真話。但不是真的又何妨?既然金世澤肯拋出橄欖枝,他就敢接。
再者,有白幫在,毫無幫派支持的金家在狄息野的面前翻不出什麼水花。
“我爹著急的不是我日后的路怎麼走,”狄息野冷冷地解釋,“他是在為狄登軒鋪路。”
金世澤在床上打了個滾:“哦,也是,若是你娶了柳家的小少爺,大家就是一家人。柳家幫你就相當于幫狄登軒……原來如此,你爹當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所以這婚不能結。”狄息野又看了一眼手表。
才過去三分鐘。
“放心,肯定結不了。”金世澤滿肚子壞水,眨眼間又冒出個新主意,“我本來想著,讓你爹和柳老爺親眼瞧見你和小先生廝混就好了,現在倒覺得,要鬧就鬧得大一些,干脆鬧到樓下的財政總長都曉得你私生活混亂。這樣,不用報紙報道,衙門里的人也會到處議論你找小先生的事。就算你爹不要面子,柳老爺不要面子嗎?你和柳家的婚事保準黃!”
狄息野沉默片刻,破罐子破摔地點了頭:“行吧,只要能解除婚約——”
“包在我身上!”金世澤不等他將話說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興奮地拍著胸脯打包票,“等會兒小先生來了,我就算著時間下樓,等你們鬧起來,我再找理由把財務總長帶上來!”
他正說著話,門前響起了腳步聲。
金世澤眼一亮,起身走過去。
“哎喲,趙姆媽,來的是您啊!”
一個滿身脂粉氣,瞧著年過半百的胖女人扭進了隔間。
她是個中庸,穿著艷俗的玫紅色旗袍,兩條發面般的腿從旗袍的開衩里擠出來,上面繃著的玻璃絲襪被撐成了亮晶晶的漁網。
金世澤熟稔地給狄息野做介紹:“趙姆媽,白肉莊里最貼心的姆媽,她手里的小先生,一個賽一個聽話。”
“哎喲,這就是狄二爺吧?”趙姆媽順勢走到狄息野身前,殷勤地用蒲扇似的手不住地拍著他的手臂,“真真是一表人才,我手里的姑娘能伺候你,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狄息野不著痕跡地躲避著趙姆媽的手,直言:“我不喜歡姑娘。”
趙姆媽微微一怔,目光在他的面上溜了一圈,當知此言不假,連忙解釋:“儂早說,阿拉白肉莊里也有男坤澤。
”
她言罷,微微提高了嗓音,對著門外喊:“囡囡都回去好伐,剩下的進來給二爺磕頭!”
這下子進屋的果然只有男坤澤了。
白肉莊出來的坤澤,身上都帶著甜膩膩的信香味。據說他們為了勾引乾元,會用洋人的藥,故意讓信香味成日成日地散出來。
狄息野沒心思看他們的面容,只想早些了事,便隨手指了個看起來白凈些的:“就他了……快把你的人帶走,我聞不了這些味兒!”
“哎喲,是香水啦。”趙姆媽捂著嘴笑,得了金世澤遞上的小費,滿心歡喜地走了,“二爺,祝儂玩得愉快啊!”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離去,濃郁的信香味卻留在了隔間內。
金世澤陶醉地嗅,戴著抑制環的狄息野則面色陰沉。
他狠壓下心底翻涌如浪潮的煩躁,伸手按了按系緊的衣扣,對留下的坤澤說:“我找你,不是為了取樂,只是要演一出戲罷了。”
“……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得裝出是我小情兒的模樣,懂了嗎?”
拘謹的小先生哪里見過這等場面?瞧著面前兩個玉樹臨風的乾元,早就腿軟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顫顫巍巍地點了頭。
狄息野看不得他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無處發泄的煩悶更盛:“事成之后,只要你管住嘴,我就會替你贖身。”
“謝謝……謝謝二爺。”小先生聞言,當即激動得扒衣服。
“你做什麼?!”
坤澤白花花的胸脯還沒徹底暴露出來,狄息野的呼吸就猛地一滯。
他猝然轉身,若不是嘴巴被金世澤眼疾手快地捂住,怒吼定會引起隔間外狄老爺的注意。
與此同時,隔間外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柳家的人進包間了。
隔間內落針可聞。
“哎喲,做什麼……”不等嚇傻的小先生開口,金世澤先回過神,“我說二爺,這會兒柳家的小少爺已經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