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會跟她走的。”他重復一遍,“怎麼會跟她走呢。”
第十九章
離三月廿八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婚期越近兩個人也越忙,林林總總的瑣碎小事姜庭知也都一一過問,生怕出了半點差錯,婚俗的規制整體仍舊是按照靺苘當地的習俗辦,但在狼王的強烈要求下,新婚當晚揭蓋頭的大周習俗好歹是留了下來。
跟著凌錦棠一起過來的元寶和銀兩也操心得很,畢竟這里沒有旁的跟凌錦棠再熟悉些的人了,兩個人這幾天往往是一邊給自家少爺置辦東西,一邊就紅著眼眶念叨說為什麼少爺就要嫁人了。
凌錦棠有一回聽著了,哭笑不得地道:“不管嫁沒嫁人,你們不都跟在我身邊麼?好端端的,掉什麼眼淚?”
元寶撇著嘴道:“但是您還是進宮了,靺苘的王庭和大周的皇宮,有什麼不一樣嗎?”
凌錦棠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手指無意識地捻了兩下衣袖,玩笑道:“這次,至少是我自己選的。”
“好與壞,都不能再逃避了。”
正巧這個時候隨侍將他們二人的婚服送了過來,雖然是按著他們的身形做的,但以防萬一還是要他們提前試穿一下,看看是否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凌錦棠試完了,道:“殿下還在前面的王帳議事,我去請他過來。”
姜庭知這些天都在處理先前他去大周時積下來的事務,每天能跟凌錦棠在一起的時間幾乎只有晚上睡覺的那幾個時辰,睜眼就走閉眼就睡的日子姜庭知過得苦不堪言,只有晚上懷里抱著自家王妃,狼王那被奏折和瑣事摧殘的略顯憔悴的面容才重新有了精神。
凌錦棠到了王帳外,正要掀開簾子進去,忽然聽見里面傳來說話聲,靺苘平日里帷帳前都設著通報的侍衛,只是這幾天沒什麼大事,姜庭知干脆與民同樂讓侍衛歇了幾天,因此凌錦棠站在外面,一時之間也沒人發現。
“……殿下,您當初前往大周,從來都不是抱著和親的目的去的,如今卻帶了個王妃回來,還是個男子,您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先王在時,就因王妃是大周人而對邊境幾個大周城池的冒犯多有容忍,如今您也要繼續忍下去嗎?再者而言,您就不怕大周皇帝派這個人過來是別有用心?他可是大周太尉的長子!不在大周朝廷當官,千里迢迢來我靺苘和親?”
凌錦棠默然,并不打算離開,而是繼續聽了下去。
姜庭知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站著的人,夾雜著幾分強壓下去的怒火,“叔父”他笑著道:“我以為您從安城辛辛苦苦地趕過來,是來參加孤王的婚宴的。”
納坦多吉還想說什麼,“殿下,這個人不能久留,若是他真有二心……”
“夠了。”姜庭知瞇了瞇眼睛,“孤王做事,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他三日后就是靺苘的王妃,倘若你再敢對他不敬,恐怕孤王也不能再稱您為叔父了。”
納坦多吉氣得臉色發脹,只覺得狼王是被美色迷了心竅,聲音不由自主又拔高了些,凌錦棠沒有再聽下去,轉過身離開。
“叔父,”姜庭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顯疲憊地道:“孤王不在乎他有沒有二心,也不想去猜測他到底因為什麼來了靺苘。
”
他垂眸掩下自己眼中紛雜的情緒,“他現下在孤王身邊,若是真的做出對靺苘不利的事情,你覺得最不會放過他的人,會是誰?”
納坦多吉愣了下,神色復雜地看向坐在王位上的狼王,姜庭知仿佛露出獠牙的野獸,正朝著自己的獵物逐步逼近一般,“孤王見他的第一面,在大周皇帝的御花園里。”
“季淮玉問孤王,西都有沒有這樣的好景色。”
他笑了下,眼中有幾分嘲諷,“西都的景色和盛京沒有可比性,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座城池。”
“孤王也不是很在乎。”他無意識地收緊了手,好像仍舊攥著那日的寶珠茶花似的,“但他同我笑的時候,我忽然在想,南貢雪山那麼冷,他真的會愿意同我回去嗎?”
納坦多吉不再言語,狼王有他自己認定的事情,如果狼王真的決定將自己的真心給出去,他既然無法規勸他,那就只能做好自己身為臣子的本分,并以長輩的身份盡量護住他。
他右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心口處,微微彎腰,“祝福你,狼王殿下。”
他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慈愛,“蘇布德,我的侄兒,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姜庭知看著他道:“叔父,我是靺苘的狼王,所做的一切事情最終都仍然會以靺苘為重,倘若王妃真的犯了什麼錯處,我自然不會徇私。”
他會把凌錦棠關在自己身邊,拿走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從始至終只能依靠自己而生,哪里都去不了,誰也無法見到,所見所得,全都因他而來。
他會如同捕獵一般,靠近他,抓住他,困住他。
最終,吃掉他。
***
“咦?少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元寶有些驚訝地看著凌錦棠道:“狼王殿下不在王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