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離了益州的官道,人煙漸漸稀少,狼王矮下身子俯首在小窗邊上,牽住了凌錦棠想撩開簾子的手,撒嬌地晃了兩下,道:“此處地廣人稀,風景卻好,王妃能否賞個臉,同我一起騎馬賞春?”
第十五章
此時已經是三月中旬,天氣本該漸漸暖和起來,但益州已經很靠近西都,空氣里仍然帶著幾分瑟瑟寒意,凌錦棠這段時間坐在馬車里也確實發悶,聽見姜庭知這麼說,便應了一聲打算從馬車上下來。
他本以為是自己另騎一匹馬,誰料就在隨侍去牽馬的空隙里姜庭知攬著他的腰一個用力就直接將他抱上了馬,凌錦棠還未調整好坐姿,姜庭知已經雙腿夾著馬肚子輕輕一踢,“踏云,駕——”
胯下這匹汗血寶馬得了主人的令,飛快地跑了起來。
凌錦棠不得不后背緊靠在姜庭知懷里,無奈地和他騎了同一匹馬。
耳邊風聲獵獵,眼前是西北邊地蕭瑟蒼茫的景色,與盛京的繁華熱鬧完全是兩個模樣,他不由有些出神,等到踏云放緩了腳步“噠噠——”地慢慢走起來時,他兩頰已經被風吹得有些泛紅。
姜庭知手中勒著韁繩,也順帶將他緊緊抱在了懷里,貼著他毛絨絨的圍脖道:“冷不冷?這圍脖添得很是時候。”
“昨夜可是咬疼了?”他輕輕扒開圍脖看了一眼,果然那牙印還明晃晃地掛在上面。
凌錦棠偏頭掙扎了一下,避開他的動作道:“殿下,騎馬時須得小心些,免得分神摔了。”
姜庭知笑道:“不會,踏云跟著我這麼久,乖得很。
”
見凌錦棠又不搭理他,狼王嘆了口氣,無奈道:“還說沒生我的氣,從昨夜到現在,你都不理我了。”
凌錦棠道:“殿下問的話我幾乎都回了,何時不理殿下?”
姜庭知委屈道:“你都不沖我笑了,這還不算跟我生氣麼?難不成我昨夜做的事情,就那麼過分不成?”
凌錦棠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或許靺苘同大周民風相差甚大,又或者狼王隨心所欲慣了,他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被嚇到了。
他垂眸道:“夫妻之間歡好本是常事,但殿下做的,不覺得太……”凌錦棠頓了頓,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姜庭知咂咂嘴,早知道他就慢慢來了,看樣子他昨夜實在是把他的王妃刺激到了,到現在都因為這件事跟自己過不去。
他正色道:“我不覺得有什麼,更何況這是我主動為之,而且說起來恐怕王妃還要生氣,我喜歡做這些,日后更是免不了要欺負你的。”
凌錦棠訥訥道:“殿下不嫌……不嫌那兒臟嗎?”
姜庭知悶聲笑道:“不嫌。”他咬著凌錦棠的耳朵低聲道:“很漂亮,我昨夜看的時候,潮漉漉地往下滴水,嫩得要命。”
凌錦棠自己差點失神從馬上摔下去。
“別說了。”真是滿耳朵不知聽了什麼腌臜話,凌錦棠人生二十一年,圣賢書讀了一籮筐,人情世故也自詡見了不少,因為跟在季淮玉身邊甚至看了不少宮闈秘事,卻唯獨沒想過會栽在這滿嘴沒個正經話的小狼王手里。
他強自岔過這個話題,道:“再有五六天的路程,應該就要到西都了。
”
姜庭知點點頭,“嗯,再往前是襄州,我們在那兒歇一晚,第二日采買些香料回去,襄州、劍陵和云陽這三座城市與西都通商往來本就頻繁,如今你來了靺苘,想必日后只會更加熱鬧。”
“說起這個,”姜庭知低頭嗅了嗅凌錦棠發間的輕微香氣,“上次我就問你身上怎麼這麼香,你可一直都沒告訴我。”
凌錦棠道:“沒什麼,元寶給我收拾衣裳的時候習慣用熏香蒸一遍再疊起來,恐怕就是這麼留下來的。”
姜庭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我先前送你的那個白玉海棠,你喜歡嗎?仔細看了沒?”
“喜歡的。”凌錦棠坦誠道:“多謝殿下。”
姜庭知聞言,道:“那白玉海棠里面有個精巧的地方,花心處是可移開的,里面的大小剛好夠放個香丸,到時候你喜歡什麼味道的,可以自己調。”
凌錦棠應了一聲,又聽他道:“還忘了跟你說一件事,往后別人給的東西,不要隨隨便便就信了,如果昨晚我不在你身邊,你要怎麼辦?即便是我在,也不能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凌錦棠不由失笑,合著狼王將他當三歲小孩呢。
“春月樓在花魁選出時送桑落酒是早就有的規矩,已經有快二十年沒變過了,我又哪里能想到會有人膽子那麼大,直接在這上面動手腳。往后自然會更加小心些。”
姜庭知哼哼一聲,算是把這件事揭過去了,又道:“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凌錦棠想了想,道:“我想單獨騎馬。”
姜庭知這下哪兒有不讓的道理,停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之后隨侍將另一匹馬牽過來,他原想下去將凌錦棠抱上馬,誰料凌錦棠卻在兩匹馬即將湊到一起時利落地踩著馬鐙翻身上馬,衣袂翻飛間已經穩穩當當坐在了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