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或許得等到更久以后,被絆倒更多次才會明白。
血脈相連是能帶來與生俱來的愛。
但并不是一定有。
陸詞默默地哭了好久也停不下來,漸漸地,他發出一些細微的哭聲。
湯錚只覺得那一滴一滴眼淚像是掉在自己的心尖上,快把他給心疼死了,他摸摸陸詞的頭跟脊背也沒用。
于是不知不覺地親吻起陸詞臉上的眼淚,怎麼親都止不住。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來是親眼睛、臉頰,親著親著,又親到嘴唇去了。
一親就停不下來。
陸詞的嘴唇軟綿綿的,抱著他的肩膀,奉獻自己似的追著吻上來。
起初是咸澀的,因為摻了好多眼淚。
唇齒相融之間他慢慢嘗出了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味,只需一點,就能讓人的精神感到極度的愉悅。引人想要再多親兩下,多親一時半刻,品嘗這種甜味。
湯錚逐漸昏了頭。
剛才他都忍住了,這會兒卻突然沒繃住。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循著野獸的慣性把人給辦了。
陸詞還在小小聲地哭,只是好像此哭非彼哭,因為湯錚覺得這會兒陸詞哭得好聽多了,那尾音顫顫的,直撓進人骨髓里。
就算再小心,再放輕動作,也還是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他們從沒有在這樣狹窄的地方相擁過,更沒有在這種隨時可能被發現的情況下,是以甚至有一種回到更年輕的少年時代在偷嘗禁果的偽負罪感。
夏天天亮得早。
才五點,外面已經天蒙蒙亮了。
湯錚敏銳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跟狗豎起耳朵一樣,一聽見疑似大哥開房門的聲音,他馬上停下來。
陸詞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了些,仰起身子湊過去:“怎麼了?”
湯錚說:“壞了,我大哥醒了。”
陸詞一身是汗地貼近過來,迷迷糊糊地問:“那怎麼辦啊?”
湯錚說:“我們到下鋪去?”
陸詞說:“我腿軟。你哥也不一定會發現啊。”
湯錚想了想,說:“我大哥在廚房的時候肯定聽不見,但是到院子里的時候說不定可能注意到。”
陸詞用哄他一起做壞事的語氣纏住他說:“那我們小心些,別被你大哥發現了,不就好了,不準走。”
湯錚是真的拿他毫無辦法,答:“我不走,我不走,我又沒有說我要走。你別聲音哼嗯太響才是。”
陸詞驕里嬌氣地說:“那你親親我,你親我我就不哼哼了。”
湯錚遵命地說:“好的,我的小陸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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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詞覺得自己那會兒是色迷心竅了,哭完,又做過親密運動,他累得要死,最后也不記得自己是幾點睡了。
屬于是看一眼手表的想法都沒有了。
倒頭就睡。
等他再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床邊早已沒人,就他自己一個躺在上鋪,身上還挺干凈,還換上了一身新的睡衣,除了某個地方略有點不舒服,總的來說還行,應該是湯錚給他擦洗過一番了。
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睡得太沉。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跑人家家里來做客,結果他睡懶覺睡這麼晚。
他應該不是這麼沒有意志力的人啊,高考前沖刺階段,他可以每天學到1點多,早上4點5點又爬起來繼續學的,竟然就這樣睡過去了。
陸詞服了自己了。
他羞恥地從上鋪爬下去,還覺得腰跟腿有點軟,不怎麼使得上勁兒。
爬下來以后他才發現自己穿的睡衣比之前湯煦恩給的大了兩號,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不過沒關系,也舒服。
他拎起衣領聞了聞,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心想,這衣服尺寸這麼大,一定是湯錚的衣服。
陸詞沒出門,先在湯錚的屋子里兜了一圈。
昨天都沒仔細看。
當然,抽屜柜子他都沒有隨意翻找,但是擺出來的書桌、書架他覺得應該是可以隨便看的。
湯錚的書桌看著有些年頭了,棕黑包漿的長方形書桌,桌上鋪了一塊款式很懷舊的靛藍色土布,上面壓著一塊玻璃,土布跟玻璃的夾層間有照片、投票,還有一張小小的三好學生獎狀。
書架的最下面一排按照時間順序,放著湯錚從小到大的學習課本,還有幾本相冊,書脊上清楚地寫了照片拍攝的時間段。
第二排和第三排則擺滿了獎杯跟證書。
書架的側面粘著一排掛鉤,掛著好多獎牌。
看來全是湯錚以前比賽贏來的。
陸詞伸手摸了下,發現湯錚的獎杯跟獎牌上一點灰都沒有。
很顯然,這證明湯錚的大哥湯煦恩即使在他不在家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幫他打掃屋子,才能夠保持一塵不染。
陸詞在湯錚的書桌前坐了下來,他托腮打量起其中幾張照片。
放在正中間的那一張應該是湯錚小學的時候拍的,已經隱約能看出現在的帥氣模樣,但總的來說還是個沒有一點男人味的猴子,除了笑容和現在一樣的燦爛。
拍攝地點是學校的操場,背景是來往的人群,湯錚舉著一沓比賽的獎狀,昂首挺胸,笑得快把所有牙都露出來,他這會兒牙都沒換完,還有幾個洞,他的大哥站在他的左邊,攬著他的肩膀,一臉溫柔驕傲,小弟站在右邊,拉著他的衣服一角,一臉緊張地看著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