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直哭,剪了一刀,別說,那裙子做工挺好的,邊線縫的很緊密,我沒剪得動。”
“我爸就把裙子拿過去,親自把它剪成了碎片。還罵了我半天來說。”
陸詞不想說具體的話語,只含糊地說:“挺難聽的。”
“我媽回來以后,兩個人一起罵我。問我是在哪學的。那我也不是從哪學的啊,我就是自己覺醒的,可他們堅持認為或許是我結交了什麼壞朋友,把我給帶壞了。不許我跟之前任何一個走得近的男性同學來往。”
“對我來說無所謂啦,跟他們也沒太熟。”
湯錚撫著他的后背。
無比憐惜。
俯身親吻。
陸詞驚詫地問:“還來啊?”
“再來你不怕進醫院啊?”
好不容易醞釀了點浪漫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了,湯錚也有些慍怒:“你把我當什麼了?禽獸嗎?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你。”
陸詞翻身坐起來,摸摸他的臉,說:“謝謝你哦。”
“這次不錯,你都沒哭。”
湯錚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纏,捏著他指尖放在唇邊親吻,說:“開始是有點想哭的,現在反而冷靜下來了。”
“就覺得心里頭堵得慌。”
他被陸詞安靜地凝視著,恰好有一束午后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擠進來,斜斜地照在陸詞的頸間,他看見極其細小的塵埃在光中飛舞,落在陸詞的鎖骨上。
陸詞釋然地笑了一笑,說:“國慶我還是先回家吧。前兩天回家,然后我再去你家玩。”
湯錚:“你不是不想回家嗎?”
陸詞:“還好。主要我感覺我爸媽不希望我回家來著,這樣吧,要是他們問我國慶回不回家,那我就回去,不問我就直接跟你走。
”
過了兩天。
陸詞找出自己初中時的照片給湯錚看。
那是一張站在黑板報前的合照。
陸詞穿著寶藍色的寬松校服,頭發其實沒有比現在長很多,也是短短的,但就是很秀氣,有種雌雄莫辯的美麗。
跟湯錚想象中的不太相同,素面朝天,沒有打扮,可看著就是像一個清秀文靜的女孩子。
的確很可愛很可愛。
在國慶前兩天。
陸詞的父母都沒找他,湯錚很想把他帶回家,車票都給他訂好了,結果在9月30號那天晚上,陸詞接到媽媽的電話,問:“國慶回家嗎?”
旁邊是他弟弟吵著在說:“媽媽,可以讓我跟哥哥聊電話嗎?我想跟哥哥說話。”
陸詞心又軟了。
這是很矛盾。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有些糟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但有時候又會想起父母的好。
這樣說起來好像有些滑稽。
總而言之,父母對他不壞的時候還是挺好的。
所以,他還是告別湯錚,拎上一箱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順風車。
他還有別的打算——
湯錚都已經為他向家里出柜了,以心換心,他也得為湯錚這樣做才行。
陸詞上車就開始犯困,睡了一覺,三個多小時,睜開眼就到小區門口了。
他拎著行李箱,還沒走到他家的別墅,提前在小區公園的附近遇見了弟弟。
弟弟還是不知人間憂愁的年紀,一見到他,像是只小狗一樣,探著頭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把他認出來,燦爛地露出個笑臉,撇開保姆,嗒嗒嗒地小跑過來:“哥哥!哥哥!”
他人還沒有行李箱高,還伸出小短手,非要幫陸詞推箱子,說:“我來幫你,哥哥。
”
陸詞摸摸他的頭,說:“謝謝寶寶了。”
弟弟被夸得臉紅,路上遇見幾個幼兒園的小伙伴,他還指給陸詞看,還跟小同學驕傲地說:“我哥哥是很帥吧?”
“我沒騙你們。我哥哥可好看了。”
小孩子都是喜歡美色的。
陸詞不需要特地逗孩子,總有一串小朋友愛圍著他轉。
陸詞哭笑不得。
到家門口了。
陸詞正低頭在跟弟弟說笑,想著差不多該把箱子給搶回來了,不料媽媽已經走了出來,不悅地說:“你怎麼那麼懶,你弟弟那麼小,被行李箱砸到怎麼辦?你都不會當哥哥的嗎?”
弟弟說:“我是個小男子漢了!我不小了。”
媽媽走過來,拽著他的胳膊,把這小子拎開,結果他的一只手還死死地拽在行李箱的把手上,行李箱倒下去,要不是陸詞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差點真的把他給砸了。
媽媽便自負權威地說:“我就說吧!”
又教訓弟弟:“你也是,要你那麼能干了?”
換成以前,陸詞大概就沉默地含混過去了。
他腦袋里突然想起湯錚,不知怎的,心口涌出一陣勇氣,驅使著他說:“媽,別罵弟弟了,要不是你拽他,行李箱也不會倒下去,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他,怪你。”
媽媽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陸詞又說:“我是寶寶的哥哥,他喜歡我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老是要攔著他喜歡我呢?同性戀不是病毒,不會僅僅因為他接近我就傳染給他的。”
弟弟昂起小腦袋問:“同什麼?什麼病毒?”
媽媽臉色大變,氣得打了他一下,說:“別亂問!”
陸詞沒想到會這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所以沒能阻攔。
弟弟被拍了下腦門,“哇”地一聲響亮地哭起來,哭聲直震陸詞的天靈蓋,震得他太陽穴隱隱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