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滿期待地問:“唱什麼歌給我聽啊?”
季巍說:“你聽了就知道了。”
湯煦恩:“中文英文?”
季巍說:“英文。”
又是英文歌啊?
湯煦恩點點頭,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學的那麼多譜子啊?你怎麼能隨手彈那麼多歌?”
季巍撥動琴弦,發出泠泠的聲音,說:“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太寂寞了,我基本不參加派對,也不戀愛,空出大把時間,除了跟你寫信,也就閑著沒事練琴來打發時間。”
“這首歌我一想到你就唱一遍,再熟悉不過了。”
湯煦恩喝一口酒:“到底什麼歌啊?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不告訴我。”
“快唱吧。”
酒精讓他有點飄。
覺得自己是個在被帥氣小歌手專屬服務的客人。
唱完他好回家。
輕柔的前奏響起,一聽就知道是一首小清新風格的歌,他一邊想,一邊晃起腳丫子。
"he lay beside me like a branch from a tender willow tree~"
他躺在我身邊,像一绦柔嫩的柳枝。
"I was as still as still as a river could be~"
而我安靜地,安靜地,像一條河流。
真好聽啊。
湯煦恩想,之前在餐廳不方便開口給季巍捧場,現在在這里他放松很多,說:“唱得真好聽。寶刀未老啊,季巍。”
季巍莞爾一笑,望他一眼。
沒有一直緊迫地看著他,只是唱到動情之處時才遞一個溫柔的眼神過來。
"When a rococo zephyr swept over him and me~"
當徐徐微風吹拂著他和我,
"he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light~"
他望著水上,泛著柔柔、層層漣漪。
"Light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he~"
光映照水面,將他輕輕、疊疊漾起。
湯煦恩越聽越覺得耳熟,他肯定聽過,但到底是哪首歌?歌詞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應該也是高中時候聽的。
但他很喜歡這個旋律,像是初春午后的氣息,溫暖輕和,讓他忍不住跟著俏皮的節拍,屈起指尖,輕叩地板。
"I did some kind of dance jaunty as a bee~"我跳了些舞,興高采烈,像只蜜蜂。
"I tried to look my best a finch in wild mint vest~"
我試圖仔細看,原來是一只燕雀落入野薄荷叢中。
"A fiercer force had wrenched him from where he used to be~"
一股猛烈的力量,將他從原來的地方拽出來。
"I caught and caressed the length of him a tender willow branch floating on me~"
我抓住他,安撫他,讓嬌嫩的他伏在我身上。
不對。
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隨著美妙的音樂,湯煦恩感覺自己的回憶開始復蘇了。
"Well maybe this was all was all meant to be~"
或許這才是一切意義。
"A rococo zephyr crept up and stepped over him and me~"
徐徐微風漫散吹拂他與我。
季巍唱完第一遍開始唱第二遍。
大抵是看到湯煦恩不晃腳了,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來了,眸底笑意更深,嘴角掛著一抹狡猾的笑。
笑笑,繼續唱。
湯煦恩的確想起來了。
這首歌他以前確實抄過歌詞,是挺特別的一首歌。
——因為這是一首小黃歌。
但你乍一看他的歌詞,你哪看得出來啊?
說起來,這首歌還是湯煦恩先在路過一家咖啡店的時候聽到了,他問來歌名,在電腦課上查了這首歌。
當初還是個高中生、不甚了解英語的湯煦恩完全沒看出來,他以為寫的就是一對情侶去郊外野餐約會的事情,覺得歌詞寫得很美,就抄在他的歌詞本里。
還興高采烈地把這首歌分享給同為民謠愛好者的季巍,季巍也說喜歡,把這首歌加進了mp3的歌單里。
有一陣子,湯煦恩很愛哼哼這首歌。
回家路上要跟季巍分著耳機聽。
不過,他不會唱,他愛聽歌,可自己是個天生的五音不全。
可也沒規定不會唱歌的音癡不可以愛聽歌吧?
直到有一天。
季巍面露為難地同他說:“小煦,前幾天我表哥聽到我唱這首歌笑話我了,這好像不是一首普通的民謠。
”
湯煦恩:“那是什麼啊?不普通的民謠?”
季巍給他指出某幾句話,說:“這好像不是在欣賞美景,而是在描繪歡愛。”
湯煦恩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怔了怔,才理解季巍所說的意思,簡直恥到爆炸,他不想承認:“不、不、不是吧?”
季巍給他解釋,湯煦恩聽沒兩句就不好意思了,讓他住嘴,說:“可能是吧。別說了。”
一想到自己最近天天都走在路上唱小黃歌,湯煦恩當時真想刪除這段愚蠢的回憶。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
時隔這麼多年,再想起這件往事,湯煦恩卻不覺得羞窘了。
甚至覺得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又不是什麼特別露骨的歌。
有什麼好害羞的啊?
他回過神,笑起來,繼續跟著音樂隨意地輕輕晃一晃自己。
或許是因為音樂,或許是因為酒精,這浪漫的充滿的愛意的氛圍正如光霧,不知不覺地溫柔圍繞住他。
甚至跟季巍一起低低地唱了起來。
"he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light~"
"Light watched the water ripple ripple ripple ripple he~"
他格外喜歡這段“ripple ripple ripple”的旋律。
像是果汁蘇打水里的小氣泡,一個個浮出來,啵啵啵地破裂開,好可愛。
季巍的眼神像是勾著他,湯煦恩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季巍的旁邊坐下。
左邊是暖色燈霧,背后是皎潔月光。
湯煦恩同他一起哼哼收尾的音,才說:“Bill Callahan的《Rococo Zephyr》。”
琴弦還在發顫,湯煦恩笑著說:“我知道你又是故意的,我最近有時候覺得你最近變壞了。季巍。”
季巍把吉他放到一旁,月光要融化在他眼眸中,他說:“其實我一直挺壞的。”
湯煦恩說:“這首歌還是要加上大提琴的背景音更好聽,只有吉他挺單調的。
”
季巍無有不從,說:“那我去開音響,放給你聽。”
在這輕柔如春風的優美歌聲中,湯煦恩有一種仿佛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輕飄飄,軟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