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錚笑了一會兒,也漸漸感覺不妙,停下來,輕咳兩聲,慫了吧唧地低下頭,像一只闖了禍的大黃狗用眼角偷瞅大哥。
湯煦恩冷聲說:“笑夠了嗎?”
湯錚小聲說:“笑夠了。”
湯煦恩無情地指派:“今天清洗工作還有明天的開店準備都歸你一個人干。”
湯錚不敢反抗,蔫蔫地說:“哦……”
臉紅的快滴血的湯煦恩還得強行擺出大哥的威嚴,繼續說:“這件事我暫時只告知你們,你們不要到處聲張。”
又重點點名:“尤其是你——湯錚。”
“管好你的漏勺嘴,行嗎?”
湯錚不服氣,但是不敢招惹大哥,小聲嘀咕:“我哪有啊……”
湯煦恩說:“好了,要說的我都說完了。”
“散會。”
說完,湯煦恩起身匆忙離開。
其實他已經羞臊得不行了。
離開回到前頭店面,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現在滿腦子都是季巍,費好大勁兒才終于讓腦子擠出一點空間來思考,想起來,是圍裙落在堂屋了,應該是掛在椅背上了。
湯煦恩回去拿圍裙,走到半路,隱隱聽見兩個小的在商量什麼,福至心靈般,他感覺應該是在說自己,不由地放輕腳步,停在門外偷聽。
湯元好聲好氣地勸說:“二哥你怎麼不長記性啊?你給大哥留點面子不行嗎?你明知道大哥臉皮薄你還笑話他,大哥能鼓起勇氣向我們出柜已經很勇敢了!”
湯錚撓撓頭:“我知道啦,那我不是沒忍住嗎?對不起啦。”
湯元:“你跟我說干嘛?你去跟大哥說啊!”
湯錚:“我現在可不敢跟他說話,你看他剛才那樣,臉紅的像發燒了。”
湯元:“唉,也是,過會兒再吧,先別惹大哥,讓他降降溫。
大哥叮囑你的話你記住啊,你可別把大哥的事說出去。”
湯錚:“你怎麼也這樣啊?我有那麼大嘴巴嗎?我這個人相當守口如瓶好嗎?”
湯元:“呵呵。”
湯錚急了:“你什麼意思啊?湯元。”
“我跟你說,我有依據的!大哥高中的時候,高二那年暑假,我記得清清楚楚,季巍來我們家住了幾天。”
“有天中午,我從外面玩回來,看見大哥跟季巍在一起寫作業吧,完了大哥睡著了。季巍坐在旁邊,一只手撐著下巴,側著臉看睡著的大哥,另一只手在那輕輕摸大哥的頭發。”
“怎麼形容呢?我形容不來,他那個眼神跟動作特別的溫柔。”
“我的天吶,當時還是個小學生的我愣是給看臉紅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臉紅,反正我臉紅了。”
湯元嘆為觀止:“哇……”
湯煦恩哪知道有這麼件事。
聽得他稍微涼下去的臉頰又燙了。
湯錚說:“然后,季巍發現我回來了。把我叫過去,給我塞了兩塊巧克力,讓我跟他拉鉤保密,別告訴大哥。”
“我當時還挺納悶,就摸摸頭為什麼要賄賂我。”
“那會兒還小,我也沒當回事,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湯元若有所思地沉吟:“嗯……”
湯錚又說:“而且,剛我說‘昨晚上……’,我本來是想說昨晚上季巍來我們家。但咱哥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湯煦恩不好意思再聽下去,往回走了兩步,再過來,故意讓腳步聲響亮一些。
兩只小老鼠被嚇了一跳,立即停止窸窸窣窣,湯煦恩裝成剛過來,把圍裙取走,并驅趕他們:“還在這閑著干什麼?要麼去干活,要麼去念書。
”
這一整天,湯煦恩都止不住地焦躁,讓他不停地摸手機,看看跟季巍的聊天對話,本來他們倆就聊得勤,今天更是過個幾秒就想說說話。
但是以前他都是坦坦蕩蕩地發,今天則有幾分心虛,覺得是不是有點太黏乎了,被小孩子看到覺得很不好意思。
季巍說晚上等他打烊了帶他去好吃的,湯煦恩一口答應下來。
湯煦恩轉頭跟弟弟說:“我晚上跟季巍吃晚飯,不用做我那份飯。”
湯錚沒過腦子:“去約會啊?”
湯元用“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瞥他。
湯煦恩快羞得炸毛了,沒好氣地說:“也不能算約會吧……我跟季巍吃飯不就是很平常的事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被湯錚提醒了,他才發現自己忘了什麼。
約會?
對哦,這應該叫作約會。
這是他跟季巍談戀愛以后第一次約會。
那他是不是不應該穿得太隨意?要不要稍微捯飭一下個人形象?
湯煦恩嘴上說沒什麼,然而卻找了個借口,去自己的臥室緊急翻衣柜,挑一身約會衣服。
然后,湯煦恩犯了難。
他的衣品只能說算整潔大方,實在稱不上多有品味。
而且,湯煦恩在購置衣服方面很是摳搜,他覺得能穿就行,甚至還有幾件高中時買的衣服,他覺得沒破,就一直穿在現在,腦子里就沒有過時這種概念。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搭配衣服。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要去跟男朋友約會了,他才驚覺自己土的冒泡。
這可怎麼辦好?
湯煦恩在屋子里著急,一轉頭,驚了一跳,窗口兩個腦袋正趴在那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視線對上,沖他眨巴眨巴眼睛。
湯煦恩驚魂未定地說:“你們倆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