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湯錚的衣服都挺便宜的,還不好看,屬于糟蹋一張帥臉的品味,他都瞧不上,哪能跟季巍相稱?季巍那樣有衣品。
季巍笑了,明知故問:“為什麼要特地給我找衣服啊?”
湯煦恩自認體貼周到地說:“那不然,你穿一樣的衣服去公司,他們見了,不會傳些曖昧的話出來嗎?不太好聽吧?”
季巍攤手,一臉坦蕩地說:“傳就傳唄,也沒傳錯吧,而且我不覺得會不好聽。”
性子遲鈍的湯煦恩這時竟然秒懂了,他怔立原地,呆呆地在原地轉了半圈,憋紅了臉,又轉回來,說:“只是留宿,我說過的。”
“我看今天下大雨,覺得雨天半夜開車很不安全才留你住。你想什麼呢?”
季巍說:“我沒想什麼啊。”
鬼才信呢。湯煦恩想,又補充說:“而且,而且,我兩個弟弟都在家。”
季巍順著桿子往上,像是揪住一只捉迷藏光埋住自己腦袋的小狗的尾巴,問:“那你弟弟要是不在家就可以做什麼了嗎?”
湯煦恩完全說不過季巍,臊得快無地自容了,他閉嘴。
湯煦恩嘴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打小就嘴笨,完全不會說臟話,每次被人擠兌,他都回不了嘴,所以他只好盡量不惹是生非,做一個透明人。
季巍見他真惱了,沒敢再繼續逗他。
湯煦恩不溫柔地把干毛巾扔他身上:“你自己擦干吧。我洗澡去了。”
湯煦恩先洗完澡,回床上躺著。
他這屋的床是一張拔步床,據說是他太奶奶的陪嫁,一直睡了幾十年木頭還是一點也沒朽,結實牢固。家里祖宗傳下來的老東西沒剩幾件了,以前最困難的時候,爸爸想過要賣掉,但是碰上的買家趁火打劫,壓價太狠,沒有賣成,之后就一直沒賣。
這張床很大,弟弟們小時候是跟他一起睡,等他們漸漸大了就打發去自己的獨立房間睡,當然,是弄張帶床墊的西式床。湯錚湯元更喜歡帶床墊的柔軟的床。
湯煦恩自己睡老床,在他看來,這也是屬于他的作為大哥的小特權。
湯煦恩閉著眼睛,裝成睡著了,聽見季巍應該是洗漱回來了,腳步抵達門口。
“咔噔。”
關燈聲。
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季巍摸黑上床。
他坐進床里,把白紗蚊帳給放下來,雪白輕柔地圍攏出一方小空間。
季巍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糅雜在他沐浴后的水汽中,拂過湯煦恩的鼻子。
他心想,不是用的他家的香皂洗的澡嗎?洗了澡以后還噴了男士香?這麼講究?
湯煦恩記得這個香,因為就是季巍找他選的。其實他完全不懂香水,便選了個他覺得最好聞的,之后季巍就只用這一款香。他的確挺喜歡這個香氣,清清淡淡,像青竹白雪。
季巍問:“小煦,睡著了嗎?”
湯煦恩不吭聲,他躺在靠墻的一側,面朝墻,背對著季巍。
季巍說:“哦,又睡著了。”
在他旁邊躺下,甚至中間隔了一個身位的距離。
湯煦恩哪睡得著,他覺得自己真蠢,這不就是引狼入室嗎?最近幾回但凡他們倆睡一張床上,那必然是要做點什麼的。
他怎麼就腦子一抽邀請季巍留宿呢?
被什麼東西蠱住了嗎?
可是,可是。
裝睡不是個好招,上回他裝睡并沒有逃過季巍的戲弄,被褻玩了個遍。
湯煦恩感覺血充盈滿他臉部的毛細血管,太陽穴跟耳朵都一跳一跳的,緊張地聽著季巍的一舉一動。
結果,季巍躺下以后就沒動靜了。
清澈的雨聲中。
湯煦恩聽見季巍平緩均勻的呼吸聲,聽了十幾分鐘,心想,該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季巍真的像個君子一樣什麼都沒做,反而讓他莫名地失落。
湯煦恩慢慢地輕輕地轉過來,一轉過來,就看到季巍睜著眼睛,在看自己,眼底嘴角似笑非笑。
被抓包了。
湯煦恩:“……”
季巍卻沒揶揄他,問:“睡不著嗎?”
湯煦恩:“嗯。”
季巍:“我也睡不著。”
窗外的屋檐下,雨珠滴滴答答。
風鈴叮當響。
季巍問:“想繼續做我們在車里做的事嗎?”
湯煦恩其實很想說,我不是同性戀。這話實在沒臉說出口,他覺得自己不是,但他的所作所為跟是也沒區別了。
甚至于,他是有期待。
憋半天,湯煦恩悶聲說:“季巍,我覺得我是不是打光棍太久了……”
季巍握住他微涼的手,說:“我也打了這麼多年的光棍,我覺得我們可以湊合一下。”
湯煦恩問:“啊?你這些年也一直是單身嗎?”
季巍笑問:“那不然呢?”
沉默一會兒,湯煦恩說:“你初中的時候就很受歡迎……后來又去國外,我還以為你肯定有談過戀愛了。”
季巍喊冤說:“真是冤枉我了。我天天給你寫信,要是談戀愛了,我肯定第一個告訴你啊。”
湯煦恩說:“這種私生活的事不告訴我也正常嘛……我以為是你瞞下來沒提。”
季巍靠近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凝視著他,問:“我在國外的時候是有收到過不少邀約,男女都有,但我都推掉了。”
“知道我回答什麼的嗎?”
湯煦恩心跳不已,隱約有個猜想,搖頭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