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巍沒為難他,只是時不時地給他夾一筷子的菜。
吃了一半。
湯錚問:“季大哥,你喝不喝酒啊?我拿兩瓶啤酒過來我們喝點吧。”
季巍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
那喝都喝了,桌上的男人起碼一人一杯吧。
湯煦恩也灌了滿一大杯。
湯錚喝了有點醉,問:“季大哥,你都不跟我哥說話,你們是不是真吵架了啊?”
“你們別、別吵架啊……我哥就你這麼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不跟他交朋友了,他會很傷心的。”
湯錚越說越過,不知不覺扯遠了:“當年你出國的時候,好像有一回信寄丟了,那星期沒有收到信,可把他給急的,每天都問郵遞員有沒有給他的信。”
“他看電視看到那種分隔兩地而慢慢失去聯絡的劇情都會直嘆氣,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你了……”
湯煦恩滿臉通紅,他自己還真沒意識到這些事,從湯錚嘴里說出來聽上去很陌生,好像有這事,但他跟自己的記憶有很大出入。
他覺得一定是湯錚這個臭小子添油加醋了,而且,這不是倒他的場子嗎?湯煦恩惱羞成怒地說:“你小子吃你的飯,不要胡說八道了。”
湯錚理直氣壯:“我哪有胡說八道!我這都是親眼所見的!”
季巍微微笑著看他。
但直到整頓飯吃飯,季巍告辭,他也沒說是來還什麼東西的。
湯煦恩低頭送他去停車場。
略微讓開了半步,沒有挨著季巍走。
一路上,他不開口,季巍也沒吱聲。
湯煦恩憋著滿肚子困惑,把季巍送到了車邊上。
“滴滴。”
季巍按了下車鑰匙上的鎖車鍵,前車燈亮起來。
路邊的行道樹上,夏蟬在呱噪鳴叫。
今天沒有晚風,也沒有月亮,大抵是快下雨了,空氣潮濕粘稠,沉悶燥熱。
湯煦恩忍不住問:“你不是說我有東西落下,要帶來還給我嗎?”
季巍看了一眼后車門,說:“里面呢。”
湯煦恩打開門進去,但沒在車座位上看到有東西。
緊接著,季巍也進來了。
這時,湯煦恩感覺有哪里不對勁了,回頭看了他一眼,問:“到底是什麼啊?”
季巍把手插進左右兩邊的外套衣兜里,像是放了什麼東西進去:“喏。”
湯煦恩:“?”
他遲疑了下,伸手去摸季巍的口袋。
里面空無一物。
湯煦恩迷惑了,在他懷里抬起臉,心想,季巍在耍他嗎?
季巍低頭,望著他,說:“還不知道你落下什麼了?”
湯煦恩怯懦地搖了搖頭。
季巍像是無可奈何,嘆氣似的說:“真是個傻子,你把我落下了。”
湯煦恩的手還在季巍的衣服兜里忘記收回來,這個姿勢,倒像是他在投懷送抱。
湯煦恩本來就慌的一顆心更亂了,他憋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上話。
完蛋了。
這是在跟他說情話嗎?在調戲他?
湯煦恩感覺自己被抱起來,季巍的動作溫柔又不容拒絕,事實上,他迷迷糊糊地,也沒反抗。
大概是因為在車里,沒人看得到。
噠噠、噠噠。
雨珠敲在車窗玻璃上,由慢而快。
天空憋了大半天的悶氣終于卸掉了。
湯煦恩因為坐在季巍的腿上,視線比季巍高半頭,季巍仰望著他,湊近過來,與他額頭相抵,蹭了蹭鼻尖,呼吸交織,輕聲問:“要走嗎?小煦。”
“我沒鎖車門,你隨時可以走。”
第19章 第一碗19
斜風驟雨敲在車窗。
噠噠、噠噠,撥動心弦。
在這靜謐的深夜,沉睡的城市,安寧的老街,細細綿綿的雨簾中,沒有開燈的車廂內,像是隔絕出另一個無人知曉的世界。
只有他們彼此的存在。
在季巍聽來,今天的雨聲,一如十四年前的夏天。
當年他跟湯煦恩十四歲,學年初三。
原本湯煦恩想要趁暑假做點小買賣賺點錢,但是收到季巍的盛情邀請,隨他去季巍住在鄉下的外公家玩。
季巍說:“我爺爺家差不多算是農家樂,他種了很多田,各種菜,有拖拉機,還養了小雞、小羊、白鵝,很多小動物,自己挖了個魚塘養了好多魚。”
“哦,對了,還有果樹,我們趕緊過去,能趕上最后一茬水晶小櫻桃吃,酸酸甜甜,這個品種不易保存,店里都很少有得賣,新鮮摘下來的最好吃。”
湯煦恩聽了很心動,他生在城里,卻不是富裕人家,長到十四歲,甚至連城都沒出過,從沒感受過田園生活。
他回家問了爸爸,爸爸很贊同:“去吧,去玩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已經放假了嘛,小錚小元我來管,不用擔心。你難得交到這麼好的朋友。”
爸爸甚至掏了三百塊錢,讓湯煦恩帶上做零花錢,還買了見面禮,叫湯煦恩帶上去,老實巴交地叮囑他到了季家要講禮貌。
湯煦恩收拾行李時,兩個弟弟都來看。
湯元呆呆地問:“哥哥,你要去哪啊?”
湯錚著急地淚目:“是因為昨天我偷吃糖所以你不要我了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湯元也跟著泫然欲泣了。
湯煦恩哭笑不得,安慰他們說:“我只是去季巍哥哥家住幾天,去學習。
”
沒敢說是去玩的,怕兩個小崽子鬧著要帶他們一起去。
當時他雖然也是個負責任的大哥,但沒有后來那樣披肝瀝膽,更自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