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湯煦恩聽見了低低的竊笑聲,就是那種學生時代大家看到一對小情侶時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偷笑的聲音,笑得湯煦恩渾身不自在。
他看過去,原來是季巍的兩個小堂妹在笑,這倆小姑娘都是高中生,性子活潑,有時會來湯煦恩的店里吃甜湯,一口一個“小湯哥哥”不要太甜。
湯煦恩心知肚明,顯然是因為他跟季巍的親密舉動。
兩個小堂妹一邊瞄他們,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麼,不管是什麼,絕對不是清清白白的話。
湯煦恩羞恥到爆炸,可玉佩掛在他脖子上繩子還沒系好,要是亂動,不小心把玉佩給摔碎了,賣了他也賠不起啊。
他竭力忍耐,可脖子耳朵還是紅了。
特別是季巍會碰到的后頸,紅成一片。
季巍覺得既可愛又好笑,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一本正經地看向兩個堂妹,正氣凜然地說:“你們倆別笑了,小湯哥哥臉皮薄你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又對湯煦恩好脾氣地安撫說:“小煦,你別理她們,她們倆就是趕時髦,之前自稱是什麼腐女,bl小說看多了,見到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想歪。”
如為他們的朋友關系辟謠,讓湯煦恩得以有清白名聲。
小堂妹嬉皮笑臉地說:“三哥你不要污蔑我們,我們笑……只是因為我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嘻嘻。”
三是季巍在這一輩男孩子里的齒序。
這完全沒安慰到湯煦恩。
他甚至有點著急,下意識地想:啊?也、也不算想歪吧?我們都親過摸過了,不算有一腿嗎?
湯煦恩想要轉過頭看一眼季巍是什麼表情,剛要扭過頭,季巍就說:“小心。
”
湯煦恩瞬間像是被捏住后頸皮,僵住脖子,不敢亂動。
像是心窩窩里被倒了一群螞蟻,在漫無目的地爬來爬去,撓得他心發癢。
玉佩戴好了,季女士起身打量,很滿意地含笑點頭,說:“很好,很好,我就知道這塊玉與你般配。”
“也別摘下來了,就這樣戴著怎麼樣?不妨礙吧?”
湯煦恩想了想,還是委婉地說:“太貴了吧?阿姨,我、我不方便收下。”
沒等季女士回答,季巍搶先了一步,說:“我媽一直把你當成半個兒子一樣,當時雕刻好以后就綁上你的名字拿去找了大師開了光。就是特地為你做的。”
又開玩笑說,“沒什麼的,小煦,她是個富婆,從她那里敲一塊玉佩就是毛毛雨,她可不會心疼。”
再不收下倒成了湯煦恩見外。
季女士進一步打圓場,說:“對啊,小煦,這個玉佩寓意是家宅平安、婚姻美滿,這是阿姨對你的祝福,你可得收下。”
家宅平安還好。
婚姻美滿好像有哪不對?湯煦恩說:“阿姨,我還沒結婚。”
季女士輕輕拍他的手臂,含笑說:“以后總要結婚的嘛。”
然后,湯煦恩戴著玉佩,坐入一家子季姓人之中。
他跟季巍太熟悉,連季家的家事他都知道個七七八八。
季巍隨他母親姓季,倒不是因為他父親是上門女婿,而是季巍在父母離婚以后改掉的,季巍主動要求改掉的。
在他初一那年。
季巍的父親是個人渣,賭博、出軌、家暴一樣不落,唯獨年輕時有一副好皮囊,裝模作樣之下哄騙住了彼時涉世未深的季家小姐。別看現在這個季女士愛笑灑脫,當年也曾有一段時間困囿于情愛,固步自封。
在遇見湯煦恩之前的整個童年,他幾乎都是在父母的爭吵中度過的,以至于他性格孤僻陰沉。
季巍轉學有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躲避他那討人厭的親生父親,但還是被找上門過,當時湯煦恩正跟他在一起。
季巍臉色一變,同他說:“你先回家去吧。”
然后隨那個跟他長相相似的男人走了。
湯煦恩不放心,偷偷跟了上去,他躲得遠,沒聽清他們爭執什麼。
不過看著季巍并不吃虧,他發育早,身子骨強壯,并不比成年人要矮,同那個臃腫、虛弱的中年男人比,可要有力量的多。
不一會兒,季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湯煦恩從沒見過季巍這個樣子,很可怕,像是只亮出獠牙的野獸,兇惡地威脅自己的生理學父親:“你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去欺負我媽我就殺了你。”
說著還要打人,事實上,也確實打了幾拳,拳拳砸在肉上。
這句話湯煦恩聽見了。
湯煦恩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跑過去,大喊了一聲:“季巍!”
季巍這才像醒過來,停止暴力。
回過頭,看到湯煦恩被嚇得發白的臉,和倉皇無措的眼眸。
季巍如兇惡的野獸被安撫住,為他止住了殺氣,一下子變得溫馴,怔怔說:“……對不起。”
被他丟在地上的渣男老爸捂著嘴巴說:“你這個逆子,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季巍瞥他一眼,冷冷道:“不是跟你說的。”
第二天。
季巍想,說不定湯煦恩會被他嚇得不敢再跟他交朋友了吧?
結果湯煦恩同往常一樣走在他身邊,什麼都沒問。
無需湯煦恩做任何事,只是靜靜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看著湯煦恩想要安慰他又嘴笨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季巍一下子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那顆浮躁的心寧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