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根狗尾巴草在撓心尖。
湯煦恩覺得心尖被撓一下便挑一下,想收回手,又自我懷疑是不是太刻意,這或許是個意外。
才碰到一下。好吧,兩下。怎麼又碰了一下?
他正想要縮回手。
季巍的手握了上來,一本正經地說:“前面暗,得小心點走路,不然會摔跤。”
季巍說話的語氣很冷靜,但他的手心滾燙,還在瘋狂冒汗。
手汗沾到湯煦恩的手上,他臉頰的溫度又開始飛速上升,手也仿佛在發燙,他小聲嘀咕:“那也用不著牽手吧?我們倆還是男的……”
季巍說:“你不是說我們是好朋友嗎?還是摯友。摯友之間自然可以牽手。”
摯友是他說的沒錯啦。
邏輯也像是沒有錯。
湯煦恩反駁不了,只得默默地被季巍牽著。這種心情怎麼形容呢?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小狗,自己好生生地在路邊玩,經過一個人,覺得小狗可愛,便把他抱在懷里撫摸。
雖然有點莫名為什麼突然抱他,但是小狗并不覺得討厭。
季巍好像在得寸進尺。
又掐在他恰好能接受的程度。
上車時,季巍真想把湯煦恩哄騙上來,放開手的時候尤其不舍得。
因為湯煦恩站在車邊眼眸晶亮地望著他,也不知是不是他自作多情,總覺得像是在說:帶我一起走。
但是嘴上對他說的卻是:“路上小心。”
季巍答:“嗯。你回去的時候也小心。”
季巍沒馬上啟動車子。
坐在駕駛座,看回程的湯煦恩的背影。
等待著。
湯煦恩走了不出十步,就回頭看他一眼,抬起手擺了擺。
季巍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行吧,這就夠了。
以前湯煦恩可從不回頭,今天起碼多看了他一眼。
-
過沒兩天。
湯煦恩接到季巍的母親的來電,親熱地邀請他去參加自己的五十二歲生日。
湯煦恩與季巍相熟,當然也跟季巍的家人相熟。
初中時他就受邀參加季巍的生日,去了才發現,座位上的朋友名額只有自己一個,很是震驚。
季巍的媽媽長得漂亮,打扮時髦,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一見他就說:“我早就聽說你是小巍的好朋友!”
季巍私下同他說:“我媽媽第一次見你就特別喜歡你。”
從季巍的媽媽的熱情程度來看,此言非虛。
但湯煦恩自己是不大明白的。
他長得不算頂好,性格也不活潑,讀書成績平平,家境更是一般。季巍的媽媽怎麼會這樣喜歡自己?
為什麼呢?
季巍出國那兩年,季巍的媽媽也很照顧他,來他的店里坐過兩回,有時遇見麻煩,還出手幫他解決一下。
自打季巍回來以后,每年季女士過生日,季巍都會帶上湯煦恩。
湯煦恩投桃報李,對她也很尊重,都會樂呵呵地說好呀好呀,帶上禮物過來,上門說祝您生日快樂。
今年也不例外,他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就是,不知為何,反正心虛。
生日宴當天下午五點多。
湯煦恩搭乘季巍的車,抵達季女士的別墅。
她前幾年退休。
搬進了郊區的別墅,比較清靜,有一片大花園,但離市區遠。
花園的雕花鐵藝門打開,湯煦恩沿著鵝卵石鋪的羊腸小道往里走。
抬頭從落地窗外望進去,就能看見屋里人并不多,除了季女士,還有季巍的舅舅、阿姨、爺爺,堂兄堂姐,堂弟堂妹,還有侄子侄女,這又是季家內部的小生日,一桌就坐滿了,只有他一個外人。
湯煦恩的腳步停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好缺心眼,以前季巍帶他來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呢?
季巍問:“怎麼了?”
湯煦恩說:“……沒什麼。”
他剛一被季巍帶進門,被簇擁著的壽星季女士聽見動靜,仰起臉,循聲望過來,笑容滿面地說:“小湯,你可算來了,快過來快過來。”
“我最近買了一塊翡翠料子,打了幾個小件,也給你打了一個。”
湯煦恩怔住:“啊?”
季女士隨手把一個玻璃種觀音像的玉墜遞給過去,湯煦恩一時間不敢伸出手去接,他身邊的季巍卻大大方方地伸手過去。
季女士指揮說:“拿去給小湯戴上。”
第15章 第一碗15
平時收下不值錢的小禮物就算了,這麼貴重的玉佩湯煦恩哪好意思要?
但現下的氛圍卻像是由不得他說拒絕,未免掃興。
跟不要錢似的,桌上放著好幾枚玉墜,雕刻成不同的形狀,顯然,季女士不止為他準備了,每個小輩都有。
而季巍的這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部都認識湯煦恩,也不覺得送湯煦恩有什麼不對,還在一旁說:
“男戴觀音女戴佛,正好正好。”
“我就說姑姑你怎麼不把這個觀音留給我,原來是要送小湯哥哥。”
“小湯哥哥是不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季巍拿了玉佩就要來給他戴上,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季巍的指尖剛碰到他的脖子,他就感覺仿佛被電到,卻必須忍住。
季巍站在他身后,說:“頭低一點。”
其實季巍沒有刻意去觸摸他,相反,季巍還盡量不去碰到他的皮膚,指尖像是只從他的汗毛發梢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