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巍說:“我收到你最新一封信了,你說想要跟我電腦視頻是嗎?”
湯煦恩說:“是啊。”
季巍問:“你家不是沒有電腦嗎?買電腦了?”
湯煦恩又擦了擦手,看了眼弟弟,走遠了寫,很小聲地說:“沒有,我偷偷攢了點錢,我去網吧跟你視頻。”
對于自己藏私房錢而不是緊著弟弟這件事,湯煦恩覺得很是慚愧,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嘛。
季巍聞言輕輕笑起來,像是跟他合伙做壞事似的,也放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嗯,我們約個時間。”
“我聽到你那邊有客人的聲音,哎呀,對了,你現在正在開店吧,我打攪你做生意了是不是?”
湯煦恩說:“沒關系,沒關系,接個電話而已,影響不到哪去。”
季巍放平語氣,恢復了理智,快活地說:“我應該等你休息的時候再打給你的,對不起了。剛才我收到信看你這樣說,我太激動了,沒想到別的,直接打給你了。”
“小煦,我很想念你。”
湯煦恩答:“我也是。”
即使他們相隔千里,湯煦恩仍然覺得他們的友情像是一條牢固的線,將他們這對好朋友緊緊地維系在一塊兒。
轉眼十幾年。
所以,季巍回國后,兩人再見面,湯煦恩一點也沒覺得彼此有生疏。
他在機場接季巍的時候,兩人還是無話不談。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覺得季巍出了一趟國,比學生時代要更時髦了,穿得比電影啊雜志上的男明星還要有型,身上的青澀都褪去了,完全是清俊沉穩的成熟男人味。
他還原地踏步,除了埋頭做他的小本買賣,成了個小市民,別的什麼都不會。
季巍在國外就有幾年在名企的職業經歷,回國后直接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平步青云,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年輕有為。
隨之而來的是,原本在老同學里無人問津的湯煦恩忽然多出了不少“朋友”關心,當然,都是關心了沒兩句就開始問季巍的事。
漸漸地,以湯煦恩為橋梁,季巍有時也會去參加一些老同學的活動,都是與湯煦恩一起去的。
這次也不例外。
婚宴酒席定在一家五星級酒店。
特別選的黃道吉日,中午12點整開始。
這天是周六,為了照顧來賓的時間,最好不用特地請假,那人來得也更齊全一些。
不過,對湯煦恩來說,這依然是工作日,而且還是工作忙的日子。
得虧是大學放假,兩個弟弟都在家,而且今天那個孟天佑也過來,表示正好有空,來給大舅子幫忙。
湯煦恩想到在網上搜到這家伙身家多少多少億,就覺得很不安,但小元樂呵呵地說沒事,于是他還是點了頭。
這兩天,湯煦恩從季巍那里得到了關于孟天佑的調查反饋:沒結過婚,沒有前女友,也沒有前男友,父母雙亡,孤家寡人一個,但聽說他脾氣不太好,是個比較招人害怕的上司。
然后又得知,孟天佑的公司正是之前贊助湯元手上科研項目的金主,兩人估計就是因為這個而認識的。
那……那好像除了老了點也沒別的問題。
老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孟天佑長得不算老。
姑且靜觀其變吧。
湯煦恩覺得自己有一種神奇的直覺,他能憑借本能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假如覺得對方不太好,他是不會強迫自己非要跟人社交,就默默地斷了關系。
孟天佑沒有給他那種討厭的感覺,應當不是壞人。
出發去婚宴前,他還看到孟天佑在穿圍裙,樣子頗為滑稽。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心想,季巍有空也會來幫他,搭把手什麼的。
尤其是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季巍每天泡在他店里忙前忙后,為此還被客人問過他們是不是開兄弟店,以為季巍也是他們家的孩子。
湯煦恩想要給季巍工錢,季巍不肯拿,黑著臉表示他給錢就是瞧不起朋友。想想也是,季巍一富家少爺,怎麼可能差他那點錢,只是人家不需要不代表他就能理所應當地不給。
湯煦恩哪還敢給?
人情,人情。
人情是這世上最貴重的東西。
回過神來,他也記不清自己到底欠了季巍多少人情。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不還得清。
想著想著,他走出了小巷,看到停在路旁的車。
季巍站在車旁等他。
湯煦恩走近,季巍還給他開車門。
湯煦恩自然而然地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然后才想了下,等等,為什麼他都習慣季巍照顧他了?
剛想了個開頭,沒個所以然,就聽季巍說:“等會兒吃完飯我還得回公司,你要跟我一起走嗎?還是留下來跟他們敘舊?”
湯煦恩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季巍說:“大概一點吧,一點半前要回公司。”
“哦,”湯煦恩想起來,“那你還得開車,還要工作,不好喝酒啊。”
季巍說:“嗯。少喝點吧。”
季巍的開車技術很好,就算是在顛簸的路上也很平穩,車上也很整潔干凈,香香的。
不和諧的是,車頭放著個可可愛愛的搖頭小豬的擺件。
不必說,還是湯煦恩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