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錚坦坦蕩蕩地說:“呵呵,正是因為我們之前是純潔的同學情誼,毫無貓膩,我才能光明磊落送禮物給他。怎麼了?朋友之前難道不可以這樣嗎?”
“啊?”
“啊??”
湯元看看自己的大哥,又看看自己的二哥,陷入到巨大的迷惑之中。
慢慢地皺起眉來,瞳孔也在失焦。
湯煦恩一見他的目光黯淡下來,不由地著急起來,趕緊跟他說:“小元,小元,哥不是怪你的意思。”
“唉。”
“你是同性戀就是吧。”
“是哥對你的關心不夠,你比較內向,有什麼事都愛藏在心里不說,怕我擔心。”
“其實你早就可以跟我說的,也就不用自己暗自難過了。”
湯煦恩一想到自己乖巧的幼弟其實自己偷偷痛苦,就覺得可真心疼啊。
湯錚也跟著說:“就是,你不跟大哥說就算了。你怎麼連我都不告訴?”
湯元看著他倆,目光閃爍,他嘴唇嚅囁了下,說:“我以前也不是同性戀吧……”
“我是先以為你倆都是深柜,我擔心好久。”
湯煦恩:“???”
他扶了扶額頭。
湯錚則指著他說:“嘿,你自己去搞基,你不要甩鍋給我啊!”
“你是基眼看人基,你自己是男同性戀,你就看誰都像是。”
話音未落。
又被大哥扇了一蒲扇,湯煦恩心累地沉聲罵道:“不許罵小元。”
湯錚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繼續埋頭吭哧吭哧地編他的竹凳去了。
湯元會讀書,但他是個極為內向靦腆的孩子,出了名的小書呆子。他免不了慌神,額頭鼻尖都冒出了細汗,睫羽顫顫地望向大哥:“哥,怎麼辦啊?”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臉都紅了:“對、對不起。”
“沒事沒事。
”湯煦恩握住他的手,“不就是同性戀嗎?”
“多大點事啊?”
“哥說了啊,你還是我弟弟,你喜歡男人就喜歡唄。”
湯元被大哥溫暖的目光所感動,吸了吸鼻子。
他想起小時候,爸爸去世那天,他們三兄弟等在手術室外面。當從醫生口中得知沒能搶救過來時,他慌張害怕極了,哥哥握住他的手。
大哥的手溫柔而有力量,帶著他們倆,向醫生鞠躬,說:“謝謝您。謝謝。”
他便一點都不慌了。
他知道,他有大哥可以依靠。
正想著。
湯煦恩靠近些過來,挺不好意思地說:“弟啊,就是……哥跟你打個商量,你非要找男的的話,不能找個本地的嗎?我覺得外地有點太遠了。”
湯元:“……”
兄弟談話就此告一段落。
把兩個都趕回房間去。
湯煦恩也洗洗睡了。
他躺尸般安詳地躺在床上。
凌晨兩點,他睜開眼睛,盯著黑黢黢的天花板,嘆了口氣。
發愁啊!
睡不著!
想了想,湯煦恩掏出手機,點開跟季巍的聊天對話框。
最近一次聊天記錄很近,就在幾小時之前,他跟季巍說今天小弟回家,在菜場買菜。
季巍問他都做了什麼菜啊,看看。
他都忙忘了回。
這麼晚,估計季巍已經睡了。
湯煦恩發:【我小弟今天帶了個男人回來。】
【他跟我出柜了。】
兩秒后。
季巍回復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①席慕蓉《愛的筵席》
第3章 第一碗03
季巍這麼晚還沒睡,甚至秒回了他的消息,對湯煦恩來說不算意外。
更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從他們相識開始,季巍就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恰好地出現,從未缺席過。
湯煦恩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昭示他們是天命的摯友。
湯煦恩:【我以為你睡了。吵醒你了嗎?】
季巍:【沒。你一直沒回我消息,比較反常,在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湯煦恩:【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季巍:【當然可以。】
湯煦恩也知道可以,季巍是個獨身獨居男人。但他一向是個客氣溫吞的人,做事前總會猶豫下,覺得不能給人添麻煩。
湯煦恩躲在被子里,小聲地把今晚發生的事都復述了一遍,不知怎的,跟季巍說完,他覺得在心口堵塞盤旋的情緒一下子紓解開了。惶然不安的靈魂復歸他的身體,讓他安穩下來。又赧然說:“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對不起哦,忘了回你消息。”
季巍問:“你現在很難過嗎?”
湯煦恩答:“倒也沒有很難過。就是……有點懵。怪怪的。”
季巍邀請他:“你本來反應就遲鈍,有什麼心思都愛憋在心里,會把自己憋壞的。等過幾天反應過來了又得一個人悶著。反正我也睡不著,我們去喝酒怎樣?老地方。”
湯煦恩答應了。
深夜一起喝酒聊天本來就是成年人的快樂特權。
湯煦恩起身換了衣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地方不遠,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
是一家燒烤火鍋店。
老板見到他,問都不用問,說:“還有兩人位,喏,右邊角落。”
他跟季巍是老客戶了,還沖了卡。
這家店經營時間就是晚上到凌晨,主打宵夜,客人不算少,坐滿了半間店。
湯煦恩按老菜單點了幾樣,不多時,鍋底和酒水先上上來了,他看著咕嚕咕嚕熱氣騰騰的湯發呆。
湯煦恩自斟自飲,不知不覺幾杯酒下肚,醉意微醺。
他沒發現有鄰桌的女客人在看他。
當然,湯煦恩不能稱得上十分英俊,乍一看哪個五官都不能說生得好,但拼在一起就是很順眼,溫馴斯文,大抵是因為他眉棱秀致,鼻梁挺直,臉部輪廓清晰,骨相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