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弟湯元還呆頭呆頭地點頭:“嗯,嗯。”
湯煦恩更恥了,他騰地站起來,隨手抄起桌上的蒲扇兜頭敲向二哥的腦袋,火急火燎地說:“我是讓你們別胡說!”
“我跟季……”說到這,他還不小心咬了下舌頭,很是沒有兄長的威嚴,“季、季巍!我們是好朋友!”
“那叫君子之交!”
“清清白白!不是一對!”
湯元用將信將疑的目光看著大哥:“是嗎?”
湯煦恩:“當、當、當然是!”
湯煦恩辯解說:“而且,你也不想想,我跟季巍交朋友還好說。我跟他是一對?我配嗎?也不看看我跟他的條件差的有多大。”
湯元不樂意了:“哥,你不能這麼說。”
“我不準你貶低你自己,在我心里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誰都配得上。”
“可是,你要是跟季大哥不是一對的話,這些年為什麼都不找對象啊?身邊連個女的都沒有!”
湯錚附和:“就是就是。連個女的都沒有!”
真來氣啊!
湯煦恩被這兩個倒霉弟弟給氣的不成,說:“我為什麼不找女的對象?你們看一眼自己就知道了。”
“我們爸媽過世,我高中學歷,自考大學文憑。全部家底就一個老破房子,還帶著兩個弟弟,哪家好姑娘能樂意啊?這嫁進來不就等于直接有了兩個兒子要操心?”
“我要是女的,我也不情愿找我這種條件的男人,上趕著扶貧呢,得是菩薩轉世吧。”
說到這,湯煦恩就有點郁悶。
怎麼說呢?他高中畢業以后的人生像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倒不是沒想過找個伴兒,確實也有自卑的成分在里面。就是旁人給他介紹,他也都是拒絕。
條件好的,覺得拖累人家;條件不好的,覺得自己沒能力拉扯對方。
他也做不到是個女的就行。
說出來可能會被人笑是傻瓜。
偷偷說,因為他還是相信愛情。
弟弟們眼中忙于為生計奔波的他,其實在年少時,也會懷揣著對愛情的向往,在筆記本上用鋼筆用雋秀的字跡抄席慕蓉的詩:
是令人日漸消瘦的心事
是舉箸前莫名的傷悲
是記憶里一場不散的筵席
是不能飲不可飲也要拼卻的
一醉①
這是他難以啟齒的小秘密。
連弟弟都不知道。
他想,他是要為真愛與某個人結婚,決不可草率。
如此,便不知不覺地耽擱到現在。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哎呀,他小弟都打算結婚了,但他當大哥的卻連對象的影子在哪都不知道!
湯煦恩轉頭就罵他的二傻子弟弟:“你進來干嘛?不是讓你洗碗嗎?我跟小元談心,你跑來湊熱鬧?”
“碗都洗完了啊!”湯錚理直氣壯地說,“我也是小元的哥哥,我覺得我有資格參加這場教育會議。為什麼特地瞞著我。”
也是。
像這種家庭大事,他們三兄弟一向一起商量。
湯錚說著,還把他今天編到一半的竹凳搬進來,邊說話,邊做活。
他做手藝活這些還挺不錯。
因為小時候念書成績差,他老擔心自己沒學上,想要學點手藝跟大哥一起賺錢,后來是跑去學體育了,但手藝活沒怎麼落下,平時家里要打個桌子、造張椅子,他都能做。
“哥,我覺得咱家也沒那麼差吧?”湯錚樂觀地說,“咱這街現在不是很值錢的嗎?我上回查到一平五六萬呢。”
又挨了湯煦恩一蒲扇。
“這是祖產能隨便賣嗎?不能賣就不算是手里捏著的錢,說什麼都是白搭,再說這一片也不能隨便賣。
”湯煦恩嘆了口氣說,“而且……我也不舍得賣。這是我們的家。”
兩個弟弟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湯元又說:“可是,我還是覺得談戀愛不看條件,孟天佑也很有錢,他對我有沒有錢就無所謂。”
湯煦恩盡量兇巴巴地瞪眼睛說:“他本來就老你那麼多,還是個男的,還不是本地人,要是連錢都沒有的話,我就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了!還敢哄騙你?”
湯錚附和:“就是就是。有多遠滾多遠!”
湯元看向二哥,問:“二哥你到底站哪邊的啊?”
湯錚毫不猶豫地說:“我站大哥。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就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同性戀。”
“哇,我之前在網上看到一個文章,說有哥哥的男孩子更容易是gay,哥哥越多,天生是gay的概率越大,當時我還覺得扯淡,沒想到真實案例就在我身邊!”
湯元困惑看著湯錚說:“二哥,你能擱這看熱鬧嗎?你還笑呢?我覺得你跟你那個室友,姓陸的,你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啊??”湯煦恩扭頭看二弟。
本以為自己是來吃瓜的,沒想到瓜砸到自己頭上,湯錚脾氣咋呼,他當即不客氣地反駁:“你放屁!不要血口噴人!”
“我跟小陸是純潔的同窗情誼!”
他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手上的活沒停過。
湯煦恩轉過來,手伏在膝蓋上,問:“我早就想問了,你從前幾天在這費勁兒地編竹凳子干嘛?我們家又不缺。”
“哦。這個啊?”湯錚抬起頭,理所當然地說,“這個是編給小陸的啊!他上次在網上看到,說覺得很漂亮,我就說我會做,答應了編一個送他。”
湯煦恩:“……”
湯元:“……”
湯元:“你沒跟人談戀愛,你干嘛這樣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