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桃肉咽下去之后,他才有功夫接剛才的話:“還保留著這個觀念的話……那確實有些麻煩。”
鐘懷遠不可避免地沉默了起來,實際上他還隱瞞了患者家屬當時痛哭時口中絕望的哀嚎。類似的人倫綱常鐘懷遠保持尊重但并不認同,可一想到祁冬青出自一個百年傳承的中醫世家,便不由得生出幾分在意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睫毛抖了幾下,終于還是試探性地開口:“你們家有特別講究這些嗎?”
鐘懷遠是無根浮萍、是來去任性的風,可冬青卻是一只旅鳥,倦了也能歸家。祁家背景頗為傳統,他必然是要破除萬難,才有底氣和自由同自己站到一起的。
“我不是說你們有舊風陋俗。”鐘懷遠又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有些唐突了,立刻解釋。
祁冬青看著他咬住嘴唇萬般糾結的模樣,立刻心下了然:“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呀?”
那雙眼睛太過澄凈,帶著陰影的微小情緒從他面前拂過立刻就現了形。鐘懷遠本不愿他擔心,可最終還是妥協了,將自己的憂慮說與他聽。
“我是怕你會受委屈。”鐘懷遠的指腹緩慢摩擦著對方的手背,沒有節奏,如同此刻毫無章法的心緒。
“我們家看起來老套,可其實長輩都很隨和的。”祁冬青感覺到癢意,一個翻腕把那根作祟的手指裹緊掌心,安慰道:“都是祁家人,沒有‘外姓’的說法。家里這攤子誰愛接、誰想接就接。唯獨一個要求,那就是有責任心,不壞招牌就行。”
鐘懷遠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子承父業也太老土了,我們的確是循祖制,但也不是體現在這種地方呀。”
祁冬青家里會定期祭祀,也分大小祭,大祭的時候全家人基本都會回來燒香敬祖,甚至比過年還熱鬧。
“既然趕鴨上架不屑做,棒打鴛鴦就更不會了。”祁冬青說到“鴛鴦”的時候,還故意給鐘懷遠拋了個亮閃閃的媚眼。
鐘懷遠被這小技倆惹得有些上火,深邃的眼神逡巡過那水潤的唇瓣,最終擇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落下。他生怕自己再看多幾秒,就忍不住掀桌啃過去了。
“別鬧。”
明明說的是警告,可語氣確極致寵溺,落到祁冬青耳朵里一點份量都沒有。
“偏不!”祁冬青突然起身湊到他面前,二話沒說直接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綿軟炙熱的觸感哪怕隔著家居服的布料都異常真實,鐘懷遠下意識伸手摟住祁冬青的腰,懲罰性地捏了一把胯骨邊的軟肉,惹得人一陣驚顫,最后軟軟地貼進自己懷里。
祁冬青把“投懷送抱”的精髓親身解釋了一遍,懶懶地靠著人不愿動了。
鐘懷遠:“知道害怕沒?”
潮濕的吐息卷著祁冬青的耳朵,他縮了一下脖子,報復性地咬了回去,輕吮著耳珠含糊不清地說:“難道你其實期待著和我做一對亡命鴛鴦,然后逃到天涯海角去?”
“咱們堂堂正正,說什麼胡話。”鐘懷遠撫著祁冬青的后頸,聲音逐漸生出一絲喑啞,“就算是要挨家法,我也會陪你一起抗。”
祁冬青的心飄上了云端,腰部擰動著將自己的身子面向了鐘懷遠。
鐘懷遠似乎是知道他想做什麼,直接托著他的屁股面對面抱了起來。
祁冬青一聲驚呼的調子還沒降下來,就已經被人穩穩帶到了自己原本坐著的椅子上。
“這兒有墊子,你會舒服些。”
松開了雙腿對鐘懷遠的交叉束縛,祁冬青的膝蓋跪到太陽蛋上,直起腰來居高臨下望著他,眼中有欲望在流轉。“遠哥,你對我真好。”他環住對方的脖子,聲音里透著一股酥勁兒,好像一碰就能碎。
晚風輕輕拂過,卷走了彼此呼吸中異樣的灼熱。
“我上次和你提過我有兩個侄子吧?他們是我堂哥家的小鬼頭,一個叫祁望聞,一個叫祁問切,還是雙胞胎呢。”祁冬青說起自家兩個小孩的時候語氣是又愛又恨,“這倆抓周的時候已經開始搶戥子【1】了,我和爺爺早商量好了,他們倆要是有興趣,就多跟跟我。”
“你們家名字都起得特別好。如果我們能……”鐘懷遠自覺失言,立刻閘住嘴。
“你怕我的分館后繼無人,把‘江山’拱手相讓呀?”祁冬青看穿了他的遲疑,親了一口他的下巴,調戲了一句,“那遠妃要不要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讓醫學實現突破,然后給我們家生一個唄?”
鐘懷遠瞇著眼睛,把口水蹭回祁冬青的臉上,也不管他說得多天馬行空,全都照單全收:“生,給你生一窩都成。”
他又問:“如果我奉子成婚,你家答應嗎?”
“答應啊,怎麼不答應。”祁冬青笑說。
“當初喜歡你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雖然現在同性婚姻合法,但也就是我大學畢業之后的事兒,還沒有廣泛的認可基礎。
”
“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勸服爺爺把你添進咱們家族譜。想著如果自己開分館,往后若是和你的事兒真成了,這棟房子添上你的名,也算是讓你在我們家有了著落。